第二节 五个蛋儿
往上送……老五已喝到了八成以上,说话的时候,舌头自然就大了些,老五喝道:“哥,你喝高了吧?!”就这么一声,竟把他唤回来了,他怔了一会儿,猛地拍了拍头,喃喃地说:“哦,忘了,忘了……习惯了。”
这时候,兄弟们忙把他扶回到座位上,看哥的头发,才四十五岁,已经花白了,就劝道:“哥,你还是少喝些吧,身体要紧哪。”
这时候,哥突然哭了,哥趴在桌上,泪流满面地说:“多少年,多少年哪,我都没看过家乡的月亮了!……”
听他这么一说,呜的,哇的,桌上桌下一片哭声!几个“蛋儿”,几个兄弟,不约而同的,刻骨铭心的,丝丝缕缕的,绞肠扯肺的,披肝沥胆的,全都想起了“嫂子”,他们的“嫂啊”!那多少往事,一齐涌上心头……弟兄们一齐抱头痛哭。
他们这么一哭,倒把老大哭愣了。老大怔怔地望着他们,似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可谁也不敢说,况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老五敢说,老五也喝得差不多了,老五一拍桌子,就说:“哥咆,咱回去吧,回去看月亮!”
听老五这么一说,兄弟们眼里含着泪,都就拿眼去“邪”老五,这是哥心里的硬伤啊……在往日里,这话是不能提的。只要一提“回去”,哥脸就黑了。
不料,这一次,哥却喃喃地说:“唉……家乡的月亮。多想啊,多想回去看看……那、那草垛上的月亮。”
老二就试探着说:“哥,那还不……容易么?”
老五冲口就说:“走,说走就走,现在就走!”
老三看了看表,迟疑着说:“天已晚了,是不是……?”
老五就说:“咱去看看老四,正好看月亮嘛。”
这时,众人都看着哥,哥没有反对,哥居然没有反对……于是,一行四人,开了两辆车,就回家乡去了。
省城离家乡二百多公里,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夜半时分,听见水声的时候……哥突然说:“停车!”
车停了,哥说:“是颍河吧?”
老二说:“是。”
哥喃喃地说:“只有三里路了……”就这么说着,哥掏出烟来,默默地吸了一支,尔后吩咐说:“把鞋脱了,下车吧。”
哥既然说了,就不能不听。于是,弟兄几个都把鞋脱着,光着脚下了车,跟着哥走。那脚,踩在家乡土地上的时候,一凉一凉的,真是舒服啊!走着,走着,他们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童年,还原成了一个一个的“蛋儿”……这时候,老大醉醺醺地说:“我还会翻跟头呢,我给你们翻一个看看。”就这么说着,还没等人拦哪,他就在地上滚了一个!哥也是四十大几的人了,抱着头就地滚了那么一下,弟几个人忙把他扶起来……哥说:“没事没事,我没事。知道什么是‘屎克螂滚蛋儿么?”听他这么一说,弟几个就笑了。哥说:“我就是那推蛋儿的屎克螂啊!”走着走着,就看见前边一片灯光辉煌……这时,哥站住了,哥吐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说:“这,这是官镇吧?”哥说是“官镇”,那自然就是“官镇”了,于是就知道走错了。这么熟的路,闭着眼都能走的路,竟然走错了?!就返回身来,勾头往西走,他们都知道的,官镇离村子也只有三里路……再走,再走,又看见了一片灯光!哥就说:“咦,怎么还是官镇?”于是,又勾头往北……向南……向东……又走,又走,又走……走来走去,眼前还是一片绚丽的灯火,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灿若白昼!
再一次勾回头的时候,哥嘴里嘟哝说:“……八成是遇上‘鬼打墙’了!”
正是七月天,兄弟几个走得汗浸浸的,也想尿。已是城里人了,不好随便尿的……这时,眼尖的老五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地里就有一个麦垛,就高兴地说:“那边有个垛,咱去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