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何人、从事何种事业,他都一概不知。即使知道,也引不起敬畏之念。
至于鼻子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茫茫大地竟有如此怪人同在一道阳光下生存。而她,过去和世上的人接触得多,只要说声是金田夫人,无不立即另眼相待。不论出席什么样的会议,也不论在多么高贵的人们面前,“金田夫人”这块招牌都很吃得开。何况眼前这个闷坐斗室的老夫子?按她预料,只要说一声家住对面巷角那处公馆,不等问干什,老夫子早就该胆战心惊了。
“你认识金田这个人吗?”主人漫不经心地问迷亭,迷亭却一本正经地回答:
“认识。金田是我伯父的朋友,伯父前些天还参加遊园会了呢。”
“咦?你的伯父?是谁?”
“牧山男爵嘛!”迷亭的话越来越严肃。主人本想说点什么,可是不等他开口,鼻子夫人却转脸看迷亭。迷亭身穿大岛绸的衣裳,外加一件早年进口的印度花布衫,默默地端然而坐。
“哎呀呀,原来你是牧山先生的……什么来着?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太失礼了。我家那口子常常不住嘴地叨念:‘一向承蒙牧山先生的关照’呢。”她突然变得满口敬语,甚至躬身施礼了。
“啊?哪里!哈、哈……”迷亭大笑起来。
主人愣住,默默地瞧着二人。
“真的。连小女的婚事也要求牧山先生多多费心哪……”
“咦,是吗?”听到这里,连迷亭先生也感到过于离奇,发出了惊叹之声。
“说真的,四面八方,纷纷求婚。不过,由于我家是有身份的人,不三不四的不能许给,所以……”
“说得对。”迷亭这才放下心来。
“想就这件事请教,才特来拜访呢。”鼻子夫人望着主人,语声又变得高傲起来。
“听说有个叫水岛寒月的男人多次前来贵府,他到底是怎么样个人呢?”
“您问起寒月,有何贵干呀?”主人厌恶地说。迷亭先生却机警地问道:
“还是与你家小姐的婚事有关,想了解一下寒月兄的平素为人吧?”
“如能就此领教,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您是说要把你家小姐嫁给寒月吗?”主人问。
“还谈不上嫁给他。”鼻子夫人出其不意地挫败了主人。接着说:
“除了寒月,说亲的人多得很哩。即使寒月先生不肯俯就,也不发愁的。”
“既然如此,关于寒月兄的情况就不必打听喽!”主人也急躁起来。
“但是也没有必要替他隐瞒吧?”鼻子夫人摆出一副争吵的架势。
迷亭坐在二人中间,手拿银杆烟袋,宛如摔跤裁判员手里的指挥扇,心里在喊:“动手啊,摔呀……”
“请问,寒月君可曾表示过一定要娶你家小姐?”主人迎头轰她一炮。
“要娶,倒是没有说过……”
“是猜想他有意要娶吗?”主人似乎明白过来,这个女人非用炮轰不可。
“事情还没有进行到那种地步……不过,寒月先生未必不高兴吧!”千钧一发之际,鼻子夫人倒咬一口。
“寒月君爱上你家小姐,可有事实?”主人气势汹汹,奉劝她从速招来。说罢,把头往椅背上一靠。
“嗯,十有八九吧!”
主人这一炮毫未奏效。而迷亭一直装成裁判员的样子,观赏得蛮有兴致,似乎又被鼻子夫人的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便放下烟袋,探出身子说:
“寒月兄给令爱写过情书吗?痛快!到了新年,又平添了一份趣闻,会成为绝妙谈话资料的哟!”他边说边独自欣喜。
“不是情书,可比情书还火热哪。您二位不是都知道吗?”鼻子夫人风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