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是他老人家自己穿。他下令说:速速寄来,要赶得上二十三日在静冈举行的祝捷大会。可笑的是命令之中还有这么一段:给我买一顶尺寸合适的帽子,西装也要估计一下尺寸,到大丸和服店去订做……”
“近来,大丸和服店也做起西装了吗?”
“不是的,老兄,是和白木西服店弄混了。”
“叫人估计尺寸去做,这不是有点难为人吗?”
“这正是伯父的个性!”
“你怎么办啦?”
“没办法,就估量着做一身寄去了。”
“你太胡闹啦。那么,来得及吗?”
“啊,好歹总算平安无事。后来看家乡的报纸有消息说:当天牧山翁破例地身穿燕尾服,手拿一把铁扇……”
“可见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把铁扇啊。”
“嗯,等他归西天时,那把铁扇一定给他放进棺材里。”
“尽管是估计,可是帽子和衣服还都穿得合体,总算好嘛!”
“您大错而特错了。我本来也认为一切顺利,完事大吉。但是不久,收到一个小包,还以为是送给我的礼品哪。打开一看,原来是大礼帽,还附了一封信,说:‘烦请特制之礼帽,因尺寸稍大,差你前去帽铺,予以缩小。改制用款,将如数汇去’。”
“真够迂腐的了。”主人发现天下竟还有比自己更加迂腐的人,显得十分惬意。隔了一会儿问: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没办法,只好归我把它戴上!”
主人笑嘻嘻地说:“就是那一顶?”
“那位是男爵吗?”女主人好奇地问。
“谁?”
“你那位手拿铁扇的伯父呀!”
“哪里!他是汉学家。自幼在孔庙里潜心于朱子学什么学的,即使在灯光下,也还毕恭毕敬地头顶一个发髻呢。真没办法。”说着,他胡乱地来回搓自己的下巴。
“可你刚才好像对那个女人提起过牧山男爵呀!”主人说。
“您是说过的呀。我在茶室里也听见了。”只有这一点,妻子赞同主人。
“是吗?哈哈哈……”难怪迷亭先生大笑起来,“那是扯谎。若是有个男爵的伯父,如今我怎么也弄个局长当当喽。”他说得倒很坦率。
“我就觉得奇怪嘛。”主人的神色中,既有欣喜,又有担心。女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说:
“哎哟哟,撒这种谎,装得那么像,说明您是个吹牛大王!”
“比起我来,那个女人更高明。”
“您也不甘示弱哇!”
“不过,嫂夫人!我吹牛,只是吹牛而已;而那个女人吹牛,却是句句有鬼,谎中有诈,性质恶劣。假如不把鬼魅魍魉与天赋幽默区别开来,可真就到了那种地步:连喜剧之神都不得不慨叹世人的有眼无珠了。”
“难说呀!”主人耷拉着脑袋说。
“还不是一回事!”女主人边笑边说。
咱家一向不曾去过对面那个小巷,当然没见过拐角处的金田老板是一副什么德行。今天才第一次听说。主人家从未谈起过实业家。就连咱家这个在主人家混饭吃的猫,也不仅与实业家不沾一点边儿,甚至十分冷淡。然而,适才鼻子夫人突然来访,咱家也曾暗地里领略了夫人的谈吐,想象着她家小姐的美貌,并对她家的富贵与权势浮想联翩,咱家虽然是猫,也不肯躺在檐廊下悠哉悠哉了。何况咱家对寒月君极为同情。对方竟把博士的太太、车夫的老婆,甚至琴师、天璋院公主都已收买,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崩掉门牙都被侦查个一清二楚,而寒月君却笑嘻嘻地只顾担心外褂上的衣带,纵然是个刚出校的理学士,也未免太窝囊了。
可话又说回来,对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