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先生的,那封信若被人们传开,岂不糟糕?”
“有什么糟糕的,她才万分洋洋得意哩!下回寒月先生来,可以告诉他。寒月先生还一无所知吧?”
“谁知道呢。那位先生整天到学校去磨玻璃球,大约不清楚吧!”
“寒月先生真的想娶她?可怜!”
“为什么,她有钱,一旦有事,就有了依靠。这不是很好吗?”
“婶子张口闭口总是钱呀钱的,多俗气!难道爱情不比金钱更重要吗?没有爱,就不能结为夫妻。”
“是啊。那么雪江,你想嫁给谁?”
“这,天晓得!连点影子都没有呢。”
当雪江小姐和婶子就婚姻大事发生激烈舌战时,一直表现得不懂却又洗耳恭听的敦子,突然开口:
“我也想嫁人哪!”
对于这大胆的期望,就连洋溢着青春气息、理应深表同情的雪江都有些惊呆了。妈妈还算比较冷静,笑着问道:
“你想嫁给谁?”
“我呀,说真的,本想嫁给‘招魂社’【明治初各地建立,祭奠明治以来为国殉难的英灵。一九三九年改称“护国神社”,但惟有东京一处称“靖国神社”直至今日】,可是,我讨厌过水道桥【东京都千代田区北端横跨神田川的一座桥】,正发愁哪!”
妈妈和雪江听了这不平常的回答,觉得太过分,连再问的勇气都没有,齐声笑得前仰后合。这时,二小姐澄子对姐姐问道:
“姐姐也喜欢招魂社?我也非常喜欢。咱俩一同嫁给招魂社吧!喂?不?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坐车很快就去啦。”
“丫丫也去!”
终于,丫丫也决定嫁给招魂社了。假如三人一同嫁给招魂社,料想主人也会高兴的吧!
忽听车马声止于门前,立刻有人传来雄壮的声音:“您回来啦!”大概是主人从“日本堤”警察分局回来了。车夫递出一个好大的包袱,主人叫女仆接过,便悠然跨进了客室。
“啊,来啦!”他边和雪江打招呼,边将手里一个类似酒瓶的玩艺儿啪的一声扔在那个闻名的长方型炉旁。说是类似酒瓶,当然不是纯牌的酒瓶,可也不像花瓶,不过是一个奇特的陶器罢了。无以名之,才不得不这么称它。
“奇怪的酒瓶啊!这玩艺儿是从警察分局拿来的?”雪江边将那个摔倒的玩艺儿扶起,边问叔父。叔父边看看雪江的脸边自豪地说:
“怎么样?样式美吧?”
“样式美?那个玩艺儿?不怎么好。一个油壶,拿它干什么?”
“哪里是什么油壶?说那种没趣的话,真糟!”
“那,是个什么?”
“花瓶嘛!”
“作为花瓶来说,嘴儿太小,肚子又太大。”
“因此才有意思哩!你也并不文雅,和你婶子不分上下,真糟!”
他自己拿过油壶,向纸屏方向望去。
“反正我不文雅。我不会从警察分局拿回来个油壶的。是吧?婶子!”
婶子哪里顾得上那些,她打开包袱,瞪大眼睛,在点检失盗物品。
“啊,真意外,小偷也进步了。全部拆洗过了。喂,你看呀!”
“我怎么会从警察分局拿回来个油壶呢?是因为等得太无聊,就在那一带闲逛,这中间在地里挖出来的呀。你们自然不懂,那可是件宝啊!”
“宝的过火了。叔叔到底在哪儿闲逛?”
“哪儿?日本堤境内呗!还到吉原去过。那儿真热闹!你见过吉原的大铁门吗?没有?”
“我怎么会看得见呢?我没有缘分到吉原那种下贱女人住的地方!叔叔身为教师,竟然去了那种地方,真吓死个人!是吧?婶子,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