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上古驿道
:“娘,放心。也许我赶不及回来吃饭,别等我,你先吃。”
幸亏是阿圆接的电话,她能记。我使劲儿叫自己放心,只是放不下。我不再胡思乱想,只一门心思等阿圆回来,干脆丢开工作,专心做一顿好饭。
我退休前曾对他们许过愿。我说:“等我退休了,我补课,我还债,给你们一顿一顿烧好吃的菜。”我大半辈子只在抱歉,觉得自己对家务事潦草塞责,没有尽心尽力。他们两个都笑说:“算了吧!”阿圆不客气说,“妈妈的刀工就不行,见了快刀子先害怕,又性急,不耐烦等火候。”钟书说:“为什么就该你做菜呢?你退了,能休吗?”
说实话,我做的菜他们从未嫌过,只要是我做的,他们总叫好。这回,我且一心一意做一顿好饭,叫他们出乎意外。一面又想,我准把什么都烧坏了,或许我做得好,他们都不能准时回来。因为——因为事情往往是别扭的,总和希望或想像的不一样。
我做的饭真不错,不该做得那么好。我当然失望的很,也着急得很。阿圆叫我别等她,我怎能不等呢。我直等到将近下午四点阿圆才回家,只她一人。她回家脱下皮鞋,换上拖鞋,显然走了不少路,很累了,自己倒水喝。我的心直往下沉。
阿圆却很得意地说:“总算给我找着了!地址没错,倒了两次车,一找就找到。可是我排了两个冤枉队,一个队还很长,真冤枉。挨到我,窗口里的那人说:"你不在这里排,后面。"他就不理我了。"后面"在哪里呢?我照着爸爸说的地方四面问人,都说不知道。我怕过了办公时间找不到人,忽见后面有一间小屋,里面有个人站在窗口,正要关窗。我抢上去问他:"古驿道在哪儿?"他说:"就这儿。"喔!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我怕记忘了,再哪儿找去。”
“古驿道?”我皱着眉头摸不着头脑。
“是啊,妈妈,我从头讲给你听。爸爸是报到以后抢时间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都得到什么大会堂开会,交通工具各式各样,有飞机,后火车,有小汽车,有长途汽车等等,机票、车票都抢空了,爸爸说,他们要抢早到会,坐在头排,让他们抢去吧,他随便。他选了没人要的一条水道,坐船。爸爸一字一字交待得很清楚,说是”古驿道”。那个办事处窗口的人说:”这会儿下班了,下午来吧。”其实离下班还不到五分钟呢,他说下午二时办公。我不敢走远,近处也没有买吃的地方。我就在窗根儿底下找个地方坐等,直等到两点十七八分,那人才打开窗口,看见我在原地等着,倒也有些抱歉。他说:”你是家属吗?家属只限至亲。”所以家属只你我两个。他给了那边客栈的地址,让咱们到那边去办手续。怎么办,他都细细告诉我了。”
阿圆说:“今天来不及到那边儿去办手续了,肯定又下班了。妈妈,你急也没用,咱们只好等明天了。”
我热了些肉汤让阿圆先点点饥,自己也喝了两口。我问:“”那边”在哪儿?”
阿圆说:“我记着呢。还有罗罗嗦嗦许多事,反正我这儿都记下了。”她给我看看自己皮包里的笔记本。她说:“咱们还得把现款和银行存单都带上,因为手续一次办完,有余退还,不足呢,半路上不能补办手续。”
我觉得更像绑架案了,只是没敢说,因为阿圆从不糊涂。我重新热了做好的饭,两人食而不知其味地把午饭、晚饭并作一顿吃。
我疑疑惑惑地问:“办多长的手续呀?带多少行李呢?”
阿圆说:“洗换的衣服带两件,日用的东西那边客栈里都有,有了钱就行,要什么都有。”她约略把她记下的罗罗嗦嗦事告诉我,我不甚经心地听着。
阿圆一再对我说:“娘,不要愁,有我呢。咱们明天就能见到爸爸了。”
我无奈说:“我怕爸爸要急坏了——他居然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