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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陈清火化掉了。他成为一罐子灰后,周渔才放声痛哭出来。她不理解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刚刚还会表达爱情的人,会突然变成一把灰。周渔泪水滂沱。

    几天周渔一直是这样,到骨灰盒下葬之后,周渔已经淹没在哭泣的河中。刚刚止住哭,稍稍一点刺激就又把她抛入河里。她好像哭上了瘾。小华劝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哭人哭不回来,你自己也要哭死过去。周渔说,不哭就想死,一哭就好了。小华叹道,这样看,哭倒是一种幸福了,我就没有一个能让我这样哭的人,还真想有一个。

    周渔叫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山,趴在陈清的墓前哭了。不知哭了多久,天渐渐暗了,身上渐渐冷了。周渔望着偌大而寂寥的墓园,想,要是能来当一个守墓人,多好。

    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大束花。是中山,那个出租车司机。

    他望着她,眼里浸着忧伤。看来,这种东西是能传染的,起码,这个男人被征服了。

    其实,我很想做你和陈清做的事。中山呷了一口酒说,别看我一开车大老粗,

    我挺爱幻想。

    谁都能幻想,但各不一样。周渔说,一个人如果在备受摧残之后还能幻想,那

    么这个理想是真的。

    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想听,我就告诉你。看来不告诉你也不行了。周渔的脸被酒烧红了,

    看上去她陷入迷茫。你想知道我和陈清为什么那么相爱吗?这不是无缘无故的。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爱情是什么?是责任吗?不是,是关心吗?也不是,爱情就是爱情,是感觉。老实说,陈清不算是一个在生活上很体贴的男人,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料理不清楚。他惟一做的事就是两地跑,这就足够了,有几个男人肯这样跑?他这样在爱我,所以我爱他。我为他买衣服,从内衣到外套、鞋子到袜子整套行头都是我给他买的,我喜欢这样打扮我所爱的男人。只要我在场,他的领带总是我系的。我帮他做完这些事,然后他就吻我。我想这就是爱情。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做事,我需要的是爱,是那种很容易就让我能感觉到的爱,我喜欢那种把爱都表达出来的男人。如果这爱是隐藏的,我就会疑惑,就会害怕,就会怀疑这爱可能是没有的,我已经没有能力去发现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十一岁那年,我和母亲终于调到父亲所在的矿山。他们分居已经十几年了。我的姐姐和父亲在矿山住,我和妈妈在坡下乡住,妈妈是小学教师。他们俩分居时还好,一调到一起就不停地吵。我姐姐长得像父亲,我长得像母亲,父母吵了两三年,我也慢慢长大了。

    搬到矿山后,我发现父亲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我的零用钱都是母亲给我的,父亲脾气不好,爱喝酒,一喝醉就把我叫到跟前,悄悄问我母亲在坡下教书时跟什么男人来往。我说没有,他不相信,骂我是母亲的跟屁虫,说他再也不会给我零用钱了。我感到委屈,我真的没看见母亲有别的男人,可是他不相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直接去问母亲,这是他们之间的事。

    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父亲越来越少跟我说话了,却常常在打量我。他的眼神是很奇怪的,哀哀的有点可怜的那种。有一天,妈妈带姐姐去姥姥家,我在洗澡,让父亲再提一桶热水来。父亲把热水提到门口,突然把门打开,我尖叫起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发出过这样的尖叫。父亲直直地看着我,说,我来替你洗,孩子。我哆嗦着,父亲说,你从小没跟我在一起,我没关心到你,我来帮你洗。

    那一年我十四岁,一个对一切都似懂非懂的年龄。父亲果真帮我洗完了澡,他的手在我身上摸一下,我就颤抖一回。我什么都不敢说,但我感到那天下午的一切都是古怪的,热水、空气、父亲的眼神都渐渐变了味道。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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