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蔷薇
他的人纵然已醉了,他的眼睛却没有醉。
傅红雪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闻、不见、不动。
燕南飞却已站起来。
他站起来的时候,才能看见他腰上的剑,剑柄鲜红,剑鞘也是鲜红的!
比蔷薇更红,比血还红。
刚才还充满欢乐的屋子里,忽然间变得充满杀气。
他开始往前走,走向傅红雪。
他的人纵然已醉了,他的剑却没有醉。
他的剑已在手。
苍白的手,鲜红的剑。
傅红雪的刀也在手——他的刀从来也没有离过手。
漆黑的刀,苍白的手!
黑如死亡的刀,红如鲜血的剑,刀与剑之间的距离,已渐渐近了。
他们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渐渐近了。
杀气更浓。
燕南飞终于走到傅红雪面前,突然拔剑,剑光如阳光般辉煌灿烂,却又美丽如阳光下的蔷薇。
剑气就在傅红雪的眉睫间。
博红雪还是不闻、不见、不动!
剑光划过,一丈外的珠帘纷纷断落,如美人的珠泪般落下。
然后剑光就忽然不见了。
剑还在,在燕南飞手里,他双手捧着这柄剑,捧到傅红雪面前。
这是柄天下无双的利剑!
他用的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现在他为什么要将这柄剑送给傅红雪?
他远来,狂欢,狂醉。
他拔剑,挥剑,送剑。
这究竟为的是什么?
三
苍白的手,出鞘的剑在灯下看来也仿佛是苍白的!
傅红雪的脸色更苍白。
他终于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燕南飞手里的这柄剑。
他的脸上全无表情,瞳孔却在收缩。
燕南飞也在凝视着他,发亮的眼睛,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也不知那是种已接近解脱时的欢愉,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傅红雪再抬头,凝视着他的眼,就仿佛直到此刻才看见他。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傅红雪忽然道:“你来了。”
燕南飞道:“我来了。”
傅红雪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燕南飞道:“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否则一年前你又怎会让我走?”
傅红雪目光重落,再次凝视着他手里的剑,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一年已过去。”
燕南飞道:“整整一年。”
傅红雪轻轻叹息,道:“好长的一年。”
燕南飞也在叹息,道:“好短的一年。”
一年的时光,究竟是长是短?
燕南飞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尖针般的讥诮,道:“你觉得这一年太长,只因为你一直在等,要等着今天。”
博红雪道:“你呢?”
燕南飞道:“我没有等!”
他又笑了笑,淡淡的接道:“虽然我明知今日必死,但我不是那种等死的人。”
傅红雪道:“就因为你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年太短?”
燕南飞道:“实在太短。”
傅红雪道:“现在你的事是否已做完?你的心愿是否已了?”
剑光漫天,剑如闪电。
刀却仿佛很慢。
可是剑光还没到,刀已破入了剑光,逼住了剑光。
然后刀已在咽喉。
傅红雪的刀,燕南飞的咽喉!
现在刀在手里,手在桌上。
燕南飞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