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处有
?”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
她只不过想让傅红雪明白,她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已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一瞬间之前还显得很疲倦,很悲伤,现在忽然就变得比刀锋更锐利冷酷。
卓玉贞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向后退缩,嗫嚅着问:“我说错了什么?”
傅红雪盯着她,就像是野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准备扑起。
但是等到他脸上的红晕消褪时,他只不过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错了,我比你错得更可怕,为什么要怪你?”
卓玉贞试探着问:“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你说错了话,我杀错了人。”
卓玉贞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该杀他的?他本来岂非正想杀你?”
傅红雪道:“他若真的想杀我,现在地上这尸体就应该是我。”
他垂下头,眼睛里又充满悔恨悲伤。
卓玉贞道:“他不杀你,是不是因为报答你上次不杀他的恩情?”
傅红雪摇头。
——那绝不是报答,你无论砍断了谁一只手,那个人唯一“报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断你一只手。
——也许那只不过是种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让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的事,感激你还为他保留了一点人格和自尊。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却说不出。
有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说不出的。
刀尖的血已滴干了。
傅红雪忽然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卓玉贞道:“我知道,这足你第一次杀错人,也是最后一次。”
傅红雪冷冷道:“你又错了,杀人的人,随时都可能杀错人的。”
卓玉贞道:“那么你是说——”
傅红雪道:“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刀,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刀终于入鞘。
卓玉贞鼓起勇气,笑着道:“这把刀并不好看,这不过是把很普通的刀。”
傅红雪已不想再说下去,刚转过身,苍白的脸忽又抽紧:“你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卓玉贞道:“刀就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她说得有理,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根本就没有灯光。
傅红雪五岁时就开始练眼力,黑暗闷热的密室,闪烁不定的香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苦练了十年,才能看得见暗室中的蚊蚁,现在也能看见卓玉贞的脸。
就因为他练过,所以他知道这绝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卓玉贞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傅红雪的手又握紧刀柄。
卓玉贞忽然笑了笑,道:“也许你还没有想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夜眼。”
傅红雪道:“你就是?”
卓玉贞道:“我不但是夜眼,还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她的笑容很黯淡:“现在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卓玉贞,你当然不会认为我是个妖怪,但却很可能是公孙屠他们派来的奸细,说不定是个很有名的女杀星,甚至连明月心都很可能是被我出卖的,因为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傅红雪不能否认。
卓玉贞看着他,眼睛里又有了泪光:“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也许你不该这么聪明的。”
卓玉贞道:“为什么不应该?像秋水清那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