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了史德门煤矿场发来的十一点钟的气笛声。克利福是太习惯于这声音了,他一点也没有注意。
“我要使这个树林完整……无疆。谁也不许侵犯它。”克利福说。
克利福这话里,带着某种愤慨悲伤的情绪。这树林还保存着一点荒野的老英格兰时代的什么神秘东西,但是大战时候佐佛来罗爵的伐木却把它损伤了。那些树木是多么静穆,无数弯曲的树枝向天空上伸,灰色的树干,倔强地从棕争的蕨草丛中直立!鸟雀在这些树木间飞翻着,多么安稳!从前,这儿有过鹿,有过弓手,也有过骑驴得得地经过的道士。这地方还没有忘记,还追忆着呢。
巨利福静坐着,灰白和阳光照着他的光滑的近全栗色的头发,照着他的圆满红润的、不可思仪的脸孔。
“当我来到这儿时,我比平时尤其觉得无后的缺感。”他说。
“但是这树林比你的家族还要老呢。”康妮温和地说。
“的确!”克利福说。“但这是我们把它保存的。没有我们,它定已消灭了,象其余的森林似的早巳消灭了,我们定要保存点老英格兰的东西。”
“一定要么?”康妮说,“甚至这老英格兰不能自几存在,甚至这老英格兰是反对新英格兰的东西,连英格兰本身都要没有了。”克利福说。“我们已有着这块土,而且我们爱它,那么锭要保存它。”
两人忧郁地静默了一会。
“是人,在一个短时间内。”康妮说。
“在一个短时间内!这是我他仅能做到的,我们只能尽我们的职份。我觉得自从我们有这块地以来,我们家族中每个男子都曾在这儿尽过他的职份,一个人可以超越习俗之处,但是传统馈例是定要维持的。”
他们又静默了一会。
“什么传统惯例?”康妮问。
“英格兰的传统惯例!就是这个!
“啊!”她徐徐地说。
“这是不得不有个儿子的原因,一个人不过是一条链索中的一环啊。”他说。
康妮并不喜欢这链索的话,但是她并不说什么,她觉得他那种求于的欲望是怪异地不尽人情的。
“可惜我们不能有个儿子。”他说。
他的淡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要是你能和另一个男人生个儿子,那也许是件好事。”他说,“要是我们把这孩子在勒格贝养大,他便要成为我们和的这块地方的。我不太相信什么父道,要是我们养他,他便是我们的,而继承我们。你不觉得这是件值得考虑的事么?”。康妮终于指起眼睛向他望着。孩子,她的孩子,于他渤是个物件似的,是个物件似的!
“但是另一个什么男人呢?”她问道。
“那有什么大关系?难道这种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很大的影响么?……你在德国时不是有过情人么?……现在怎么了?不是差不多什么都没有了么?我觉得在生命里,我们所做的那些小动作,和我们与他人发生的那些小关系,并不怎么重要。那—切都要消逝。而且谁知道那一切都消逝到哪儿去了呢,哪儿是旧年的自雪……在一个人生命中能持久的东西,这才是重要的东西。我自己的生命,在她的长久的持续与发展里,于我是重要的,但是与人发生的偶尔关系,特别是那偶尔的性的关系,有什么重要呢?这种种关系,如果人不把它们可笑的张大起来,事情便象鸟交尾似地过去。事情本来应该这样,那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终身的结合,重要的是一天一天的共同生活并不是那一两次的苟合。你和我,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终是夫妻。我们彼此习惯着在一块。我觉得习惯是比任何偶尔的兴奋都重要的。我们所凭以生活的,是那长久的、缓慢的、持续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偶然的瞬息的快感。两个人住在一块,一步一步地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