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了,澳大利亚
留给新的住户。最终连大海都再次变得五彩缤纷,在他们离开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显得淳朴、和蔼。哈丽叶感到她自己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咕咕宅”那个家里。理查德知道,他灵魂的一部分会永远站在栈桥那边的石头上,向着布利,继续向前走到大海中去,背负着陆地上神秘的黛色山岩。
在空气清新的早上去悉尼,温暖的春日实在是明媚。灌木丛时而闪着金光,小平房附近种看扁桃和杏树,铁路边的石头缝中开着无名的野花,有洋红、黄色和白的。奇妙的澳大利亚早春已经冲破了灌木丛胶质的硬壳和阴郁气氛。
悉尼,还有它那温暖的海港,在蓝色的午后,他们再一次穿过这里。袋鼠死了。澳大利亚的春天里,悉尼歇息在无数蓝色的港湾上。
这里无数的人都似乎消失在这蓝色的空气中了。革命──虚无。什么都无关紧要。
最后一个早上,维多利亚和杰兹的妻子来为索默斯夫妇送行。轮船在十点钟起航。阳光灿烂,绿色的船沐在阳光里,红色的烟囱迎着太阳。船的下方,码头的阴影中站着送客的人们,在向远行者道别。
他们站在阴影中,仰脸看着倚在栏杆上的人们。码头上的这群人多是白种人,只有一小部分沉默的中国人。
每个人都买了飘带,成卷的彩纸带,船客们倚在中低层甲板的栏杆上,向船下的朋友们抖开这些纸卷。可以说这些纸彩带是他们最后的纽带了。索默斯的是一卷红黄彩带。维多利亚手持红色的一端,杰兹的妻子手持黄色的一端。哈丽叶则手持蓝绿色的飘带。于是在轮船的一侧耀目的彩带交错纠缠一片,把远行者和岸上的人连在一起。纵横交错的艳丽彩带在阳光下闪烁如彩虹,碰到船下许多人的脸庞。
舷梯收起,汽笛长鸣。那纵横交错的艳丽彩带网一端从船客们的手中落下,留给了岸上送行的人们。人们沉默了,叫声似乎消失了。
即使在缆绳松开之前,鸿沟似乎已经形成。理查德紧紧地握住两卷彩带低头看着船下两个女人的脸,她们握着纸带的另一端。他。动中感到一阵剧痛,就要离开澳大利亚了,这陌生的国家,这叫人绝望地爱着的国家。离开澳大利亚令他感到另一条连心的线要断了:离开澳大利亚,就是离开他同英国的联系。离别时分他。心头的阴影亦令他眼前发黑。于是那最后的景象渐远了,远了,没入黑暗中了。
于是,当缆绳松开,轮船渐渐驶离码头并渐渐驶向港口较宽阔的水域时,船和码头之间并没有太宽的距离。那是因为飘带在拉长,在船和码头之间闪烁,像一首乐曲,是那样多姿多彩。机声轰鸣,水码头上的人群开始缓缓地、缓缓地随船移动,手中小心地握着那绵薄的飘带,像是手握着云彩的一端。他们随着轮船在码头上缓缓前行,从阴影走向阳光地带。
一条接一条,飘带断了,飘飘洒洒,最终五彩缤纷地落到水面上。缓缓前行的人群,如同送葬的队伍,来到了码头最远的一端,手中仍握着最后一批飘带。可是轮船一往无前地驶远了,每条飘带都碎了。送行的人们站在码头边上,轮船的一侧飘舞着鲜艳的断带。
是掏出手帕隔着海面挥舞的时候了。没多少人哭。索默斯在蓝色的空气中挥舞他那块橙色的手帕。别了!别了!别了,维多利亚和杰兹太太,别了,澳大利亚,别了,英国及其帝国。别了!别了!最后的飘带被风吹远了,像断裂的附属品,破碎的心弦。码头上的人群在阳光下显得小了,在轮船掉头时,那人群就消逝了。
理查德望着天文台从眼前过去,然后是环形码头及其码头上的一座座小轮渡码头,一艘日本汽船停在自己的泊位上,一艘米黄与黑色相间的大船停在泊位上,是英国的“半岛与东方轮船公司”的船,那样子特别像印度。随后,连那艘船也消逝了。接下来是总督府和山上城堡似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