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教堂
经死去一样沉寂无声。这大教堂始终一声不响,可是它却包容着生和死,包含着生命的一切活动和变化,它是一个巨大的包容一切的种子,它的花朵便是难以设想的光辉的生命,然而它的开始和它的结束却不过是一个沉默的周期。在那虹霓的包容之中,这充满珠光宝影的一片黑暗却把音乐加之于沉默,光线加之于黑暗,丰富的生殖加之于死亡,正像一颗种子包容着一片又一片叶子,却使它的根和花都完全保持沉默一样,对于它各部分之间的秘密,对它将沉入其中的死亡,对于它曾经获得的生命,对于它所包含的不朽的精神,以及对于它最后还将再次遇到的死亡,全都一言不发。
在这里,在这个教堂中,“从前”和“以后”是重叠在一起的,它们全都由一个“一”所包容。布兰文现在达到了他的最高境界。他现在已经从那子宫的门口走了出来,放下他在子宫中使用的翅膀,向着光明走去。通过白天的光辉,他日复一日地走了过来,他积累了一个知识又一个知识,一个经验又一个经验,他还记得子宫中的黑暗,也预感到了死后的黑暗。可是在这期间他已经推开了这个大教堂的门,进入两个黑暗之间的昏暗光线中去,这里是双重沉寂所表现的静默,在这里,黎明和黄昏,开始和结束,已经合而为一了。
在这里,这石头建筑避开大地上的平原向上跳去,向上一次再次跳向多方面的难以抛开的欲念,跳开平整的大地,跳过整个欲念所及的昏暗和黑暗的领域,跳过犹豫和低沉的感情,啊,直接跳向狂喜,前往接触那最完美的境界,前往迎接,亲密地拥抱那非善非恶,那最完善的,令人晕眩的完美境界,那脱出时间之外的狂喜。在那里,在那拱门的最高点,他的灵魂将抓住脱出时间之外的狂喜,达到最完美的境界。
在那里,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生和死,只是这个,这种脱出时间之外的完美境界,在那里,来自地球的推力和另一个来自地球的推力相遇,而以狂喜作为它们所形成拱门的基石,这是一切,这也是全体。这要等待他在地下的那个世界恢复他本来面目的时候。然后他便又将把自己一点一点聚集起来,在那过程中他的每一部分都将紧张地跳跃着,跳向高处的黑暗,跳向丰饶的生产力和无与伦比的神秘,跳向那完美的境界,并紧紧抓住它,跳向永恒的高潮和那拱门的最高点。
她也为之十分感动,可是她却变得沉默下来,而非像他那样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她非常喜爱这个和她自己的世界大不相同的世界,她对他的那种忘乎所以的狂喜态度十分厌恶。他对这个大教堂的热情在一开头使她十分吃惊,后来更让她感到气恼。不管怎样,外边还有那高大的天空,在这里,在这神秘的半黑夜的地方,如果他的灵魂随着大殿里的立柱向上跳去,它并非跳向天上的星星和那水晶般的黑暗的空间,而只不过是去和那跳跃着的与他相呼应的石头相遇,不过是进入那屋顶的阴森和神秘中去。那远处的拱门的相遇和结合,那石头建筑的跳跃和伸展,在头上架起了一个巨大的屋顶,使她畏惧,使她沉默。
尽管如此——她还是记得那开阔的天空并不是一个蓝色的拱门,也不是悬挂着许多灯光闪闪的阴暗的屋顶,而是有无数星星在其中自由旋转,并且是越高越自由地旋转着的空间。
这大教堂也使她心情有些激动,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同意把这些跳跃的石头编在一起,编成一个巨大的屋顶把她关锁起来,在那屋顶外面便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它好像就是最后的界限。他的心灵倒希望情况真是这样:这里,这里就是一切,完备,永恒,运动,相遇,狂喜,没有时间引起的幻觉,没有周而复始的黑夜和白天,而只有这安排得无比完美的空间,和永不停止随时更新的运动,另外就是那起伏澎湃向圣坛冲去的巨浪。每一个浪头就是一次狂喜。
她的灵魂怀着对恐惧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