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狂欢的痛苦
佛她在他的面前代表着人类的一切最美好的花朵。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厄休拉•布兰文了。她是一个女人,她是人类中全部女人的化身。她无所不包,无所不在,那她怎么能够完全受个性的限制呢?
她感到无比幸福。她决不愿意离开他,她和他同在。谁能够把她拉走呢?
他们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
“你想干点什么吗?”他说,“我们现在可以上哪儿去玩呢?”
这是三月里的一个阴暗多风的夜晚。
“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她说。
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回答。
“那么让咱们散散步吧——咱们往哪儿散步呢?”他问道。
“咱们到河边去走走,好吗?”她不好意思地提议说。
一转眼,他们就爬上一辆电车,往特兰特桥那边走去,她感到高兴极了。一想到他们马上可以沿着春潮新涨的河岸边,踏着永远没有尽头的草坪在黑暗中散步,不禁马上感到欣喜若狂了。阴暗的河水一声不响地在那庞大的永远不得安宁的黑夜中流过,使她感到实在说不出的激动。
他们走过那座桥,然后往下去,渐渐远离开了大路上的灯光。一走进黑暗中,他就马上握着她的手,他们一声不响地向前走着,只听到他们的脚步踏在黑暗上的微弱的声响。在他们的左边,那市镇显得雾气腾腾,眼前有些显得很奇怪的灯光,耳边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桥洞下面也有一阵阵的晚风吹过。他们紧挨在一起走着,强有力地连接在一起了。他紧紧地搂住她,用一种细腻、羞怯和强大的热情搂抱着她,仿佛他们之间有一种只有在浓密的黑暗中才生效的秘密协定。这浓密的黑暗就是他们的宇宙。
“现在一切还像过去一样。”她说。
然而,事实上现在已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但不管怎样,他的感情是和她完全一致的,他们有着同样的思想。
“我知道我终于会回来的。”他最后说。
她不禁哆嗦了几下。
“你一直都非常爱我吗?”她问。
如此直率的一个问题未免把他难住了,他稍稍停了一会儿。无边的黑暗不停地从他们身边滑过。
“我不能不回到你的身边来。”他仿佛被催眠似的说,“在和我有关的一切事情的后面总有你的影子存在。”
她像命运一样怀着胜利的感情沉默了。
“我爱你,”她说,“永远爱你。”
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起来。他必须把自己完全奉献给她,他必须把作为自己的基础的一切都奉献给她,他紧紧地搂着她,他们一声不响地向前走着。
她忽然猛地一惊。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在一片黑暗的草地那边的水闸边显然有人。
“那不过是一些情侣。”他柔和地对她说。
她睁大眼睛,看着一带围墙边的两个黑色的影子,简直觉得那黑暗中似乎有人居住。
“只有情侣们才会在这样一个夜晚跑到这儿来。”他说。
然后,他就用一种低沉的颤抖着的声音对她讲到非洲,讲到那离奇的黑暗,那离奇的血腥的恐惧。
“对英格兰的黑暗我一点也不害怕,”他说。“我感到它是那样的柔和和自然,特别因为你现在在这里,它更成了我的好友。可是在非洲,黑暗却显得那么凶恶,并充满了恐怖。不是对任何东西的恐惧——就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黑暗会钻进你的鼻孔里去,而且带着血的气味。黑人们完全知道这一点,他们崇拜它,真的,崇拜黑暗。有时你几乎感到喜欢它——喜欢那恐惧,它能刺激你的神经。”
她又为他感到无比激动了。她现在感到他只不过是从黑暗中发出的一个声音。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