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薄荷酒
,”伯金说,“你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到伯萨家住,什么时候都可以。”
一阵沉默。
突然这姑娘转向杰拉德问:“你熟悉伦敦吗?”
她的口吻很正式、客气,象自认社会地位低下的女人一样态度疏远但又显示出对男人的亲昵。
“我说不上,”杰拉德笑道,“伦敦我来过好多次了,但这个地方还是头一次来。”
“你不是艺术家了?”她一语就把他推出了自己的圈外。
“不是。”他回答。
“人家是一位战士,探险家,工业拿破仑。”伯金说,流露出他对放浪艺术家的信任。
“你是战士吗?”姑娘漠然但好奇地问。
“不,”杰拉德说,“我多年以前就退伍了。”
“他参加了上次的大战①,”伯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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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布尔战争(1899—1902)
“真的吗?”姑娘问。
“他那时考察了亚马逊河,”伯金说,“现在他管着一座煤矿。”
姑娘目不转睛、好奇地看着杰拉德。听别人讲自己,杰拉德笑了。他感到骄傲,充满了男子汉的力量。他蓝色的眼睛炯炯发光,洋溢着笑漪,容光焕发的脸上露着满意的神情,他的脸和金黄色的头发充满了活力。他激起了姑娘的好奇心。
“你要在这儿住多久?”她问。
“一两天吧,”他回答,“不过我并不急着回去。”
她仍然用一双凝眸盯着他的脸,这眼神那么好奇,令他激动。他自我意识极强,为自己的迷人之处深感喜悦。他感到浑身是劲,有能力释放出惊人的能量。同时他也意识到姑娘那蓝色的眼睛大胆地盯着自己。她的眼睛很美,鲜花般的媚眼睁得圆溜溜的,赤裸裸地看着他。她的眼屏上似乎漂浮着一层彩虹,某种分裂的东西,就象油漂浮在水上,那是忧郁的眼神。在闷热的咖啡馆里,她没戴帽子,宽松简朴的外套穿在身上,领口扎着一根细带。这细带是用贵重的双绉做的,柔软的带子从娇嫩的脖颈处垂下来,细纤的手腕处也垂着同样的带子。她容颜纯洁娇好,实在太美了。她长得端庄,金黄色的鬈发披挂下来,她挺拔、玲珑、柔软的体态显示出了每一处细小的曲线,脖颈显得纤细,烟雾缭绕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她很沉稳,几乎不露表情,一幅若即若离的神态。
她太让杰拉德动情了。他感到自己对她有一种巨大的控制力,一种本能上令人心儿发痛的爱。这是因为她是个牺牲品。他感到她是处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则是在施恩惠于她。这令他感到自己的四肢过电般地兴奋,奔涌着情欲的浪潮。如果他释放电能,他就会彻底摧毁她。可她却若有所思地等待着。
他们聊着些闲话,聊了一会儿,伯金突然说:“裘里斯来了!”说着他站起身,向新来的人移动过去。姑娘奇怪地动了动,那样子不无恶意,身子没转动,只扭头朝后看去。这时杰拉德在看着她浓密的金发在耳朵上甩动着。他感到姑娘在密切地注视着来者,于是他也朝来人看去。他看到一位皮肤黝黑、身材颀长,黑帽子下露出长长黑发的小伙子行动迟缓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天真、热情但又缺乏生气的笑容。他走近了急忙上前来迎接他的伯金。
直到他走近了,他才注意到这姑娘。他退缩着,脸色发青,尖叫道:“米纳蒂,你在这儿干什么?”
咖啡馆里的人一听到这声尖叫都象动物一样抬起了头。海里戴无动于衷,脸上露出几乎有点蠢笨的微笑。姑娘冷冷地看着他,那表情显得深不可测,但也有些无能为力。她受制于海里戴。
“你为什么回来了?”海里戴仍然歇斯底里地叫着,“我对你说过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