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光
厄秀拉感到极为惊诧,一时间茫然了。她感到自己倒在地上,象泼出去的一盆水一样。她精疲力竭,阴郁地呆坐着。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仍然感觉得出黑暗中光影在零乱骚动着,舞动着渐渐聚在一起。它们重新聚成一个中心,再一次获得生命。渐渐地,零乱的光影又聚合在一起,喘息着,跳动者,似乎惊慌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又顽强地向着目标前行,每前进之前先装作后退。它们闪烁着渐渐聚了起来,光束神秘地扩大了,更明亮了,一道又一道聚起来,直到聚成一朵变形的玫瑰花。形状不整齐的月亮又在水面上颤抖起来,它试图停止震颤,战胜自身的畸形与骚动,获得自身的完整,获得宁馨。
伯金呆滞地徘徊在水边。厄秀拉真怕他再次往水中扔石块。她从自己坐的地方滑下去,对他说:“别往水中扔石头了,好吗?”
“你来多久了?”
“一直在这儿。不要再扔石头了,好吗?”
“我想看看我是否可以把月亮赶出水面。”
“这太可怕了,真的。你为什么憎恨月亮?它没有伤害你呀,对吗?”
“是憎恨吗?”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为什么连封信都没有?”
“没什么可说的。”
“为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我不知道。怎么现在没有雏菊了?”
“是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厄秀拉看看水中的月亮,它又聚合起来,微微颤抖着。
“独处一隅对你有好处吗?”她问。
“或许是吧。当然我懂得并不多。不过我好多了。你最近有什么作为?”
“没有。看着英格兰,我就知道我跟它没关系了。”
“为什么是英格兰呢?”他惊诧地问。
“我不知道,反正有这种感觉。”
“这是民族的问题。法兰西更糟。”
“是啊,我知道。我觉得我跟这一切都没关系了。”
说着他们走下坡坐在阴影中的树根上。沉寂中,他又想起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有时那双眼象泉水一样明亮,充满了希望。于是他缓缓地、不无吃力地对她说:“你身上闪烁着金子样的光,我希望你能把它给予我。”听他的话,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了。
她一惊,似乎要跳开去。但她仍然感到愉快。
“什么光?”她问。
他很腼腆,没再说什么,就这样沉默着。渐渐地,她开始感到不安。
“我的生活并不美满。”她说。
“嗯,”他应付着,他并不想听这种话。
“我觉得不会有人真正爱我的。”她说。
他并不回答。
“你是否也这样想,”她缓缓地说,“你是否以为我只需要肉体的爱?不,不是,我需要你精神上陪伴我。”
“我知道你这样,我知道你并不只要求肉体上的东西。可我要你把你的精神——那金色的光芒给予我,那就是你,你并不懂,把它给我吧。”
沉默了一会她回答道:“我怎么能这样呢?你并不爱我呀!你只要达到你的目的。你并不想为我做什么,却只要我为你做。这太不公平了!”
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维持这种对话并强迫她在精神上投降。
“两回事,”他说,“这是两回事。我会以另一种方式为你尽义务,不是通过你,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不过,我想我们可以不通过我们自身而结合在一起——因为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才在一起,如同这就是一种现象,并不是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维持的东西。”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