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葬
“你干吗要折磨我?”他问。
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哦,我才不想折磨你呢,”她充满怜悯地对他说,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孩子。这一举动令他血管发凉,他对此反倒没有一点点感知。她搂住他的脖子,怜悯他,感到自己得胜了。可她对他的怜悯却象石头一样冰冷,其最沉层的动机还是出自对他的恨和对他力量的害怕,她时时都要对他进行反击。
“告诉我,说你爱我,”她肯求道,“说你将永远爱我,说呀,说呀。”
她口头上在哄骗他,可她心里却是另一回事,冷漠而有毁灭性。这全是她那骄横的意志在起作用。
“你不能说你永远爱我吗?”她又在哄他,“说吧,就算不是真话,说吧,杰拉德,说。”
“我永远爱你,”他痛苦地、强迫自己重复这句话。
她飞快地吻了他。
“就算你真地说了吧。”她嘲弄道。
他站立着,象被人打了一顿。
“尽量多爱我,少需要我。”她半是蔑视、半是哄骗地说。
黑暗象浪涛一样卷过他的头脑,一浪高过一浪,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人格全无,一分钱不值了。
“你是说你并不需要我?”他说。
“你太没完没了,没一点廉耻,没一点优雅。你太粗鲁。
你毁了我,毁了我,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他重复道。
“对。你是否以为,厄秀拉走了,我可以自己住一间屋了?
你可以对他们说咱们需要一间梳妆室。“
“随你的便吧,你也可以走嘛,只要你愿意的话。”他很不情愿地把这句话吐出了口。
“我知道,”她说,“你也可以这么做。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我就走好了,连招呼都不用打。”
又一股股黑浪漫过他的头脑,他几乎站不稳了。他感到十分疲惫,似乎必须躺在地板上不可。他脱掉衣服上了床,就象一个醉汉那样怦然倒下,黑暗的海水起伏不停,他似乎就躺在海上。他就这样毫无知觉地躺在可怕的海浪上漂着。
最终她溜下自己的床来到他身边。他笔挺地躺着,背对着她。他似乎毫无知觉。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那可怕、毫无知觉的躯体,把脸贴到他坚实的肩上。
“杰拉德,”她喃言道,“杰拉德。”
他一动也不动。她拥着他,用自己的稣胸贴着他的肩膀。她透过他的睡衣吻着他的肩。她在揣度着,他这僵硬、死一般的躯体到底怎么了。她感到惊讶,她的意志无论如何要让他说话。
“杰拉德,我亲爱的!”她喃言着,低头去吻他的耳朵。
她的热气有节奏地拂弄着他的耳朵,似乎缓和了他全身的紧张。她可以感到他的躯体渐渐有些放松,失去了刚才那种可怕的僵死状。她的手抓着他四肢上的肌肉一个劲揉搓着。
热血又开始在他的血管中奔腾,他的四肢放松了。
“转过身来冲着我,”她呢喃着,执著而又悲凉、绝望,但她仍以胜利者自居。
他终于屈服了,温暖、灵活的身子转过来。他一下搂住了她。他感到她是那么柔软、软得出奇,于是他的双臂把她箍得更紧了。她似乎被他粉碎了,一点力气也没了,瘫在他的怀中。他的意志象宝石一样坚硬,不可战胜,什么也别想阻挡他。
她觉得他的激情实在可怕,紧张,象一股魔力一样要彻底摧毁她。她觉得这激情会杀死她的。她正在被他屠杀着。
“天啊,我的天啊,”她在他怀中呼喊着,感到生命正在消失。他在吻她,安抚她,弄得她奄奄一息,感到真的完了、死了。
“我要死了吗?我是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