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同出走
我们在查灵克罗斯碰头后便带着满心的希望和苦恼,乘船渡过灰色的英吉利海峡。此时存在的只有灰蒙蒙的海水,阴暗的天空,颠簸的渡轮,还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到了梅斯。大战前,那里属德国。我父亲在那里为官50载。家里祖孙三代,济济一堂。为此,我也住到了劳伦斯下榻的同一家旅馆里。那时真有点要人发疯。乐队为庆祝父亲半个世纪的官吏生活而高奏旋律,英国方面也打来好几封电报。我一方面为劳伦斯揪着心,同时又惦记着孩子们的情况。我妈要和我住在一起。爱着我的父亲非常担忧地对我说:“女儿呀,你要干什么呢?我一直认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我是很清楚这个世道的。”我回答道,“也许是那样,不过,爸爸不知道最宝贵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说,他应该知道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当时,梅斯有自由市场。我和妹妹乔安娜在称为“土耳其人的欢乐”的小棚之间徜徉,看耍蛇的、穿肉色紧身衣的女郎和锅碗瓢盆、杂货什物。
人称“纳西”的乔安娜美貌、优雅,极为出众;蔽以一言,就是时髦。这时,劳伦斯突然出现在街角。他戴着帽子,穿着外套,那身打扮怪模怪样,我真不知道我妹妹会怎么想他。
起先,除妹妹以外,谁也没发现劳伦斯的存在。一天下午,劳伦斯和我在梅斯的要塞散步。哨兵怀疑他是英国军官,上来摸他的肩膀。为了摆脱这一麻烦事我不得不求助于父亲帮忙。这样,秘密泄露了。于是我干脆带劳伦斯到家里来喝茶。他在我家只和我父亲见过一面。两人冷冷地对视着——父亲是个贵族,而劳伦斯是个矿工的儿子。
父亲带着不友好的态度给劳伦斯递雪茄烟。当晚,我做梦梦见父亲和劳伦斯决斗,父亲负了伤。
劳伦斯知道自己耐受不了梅斯的这种紧张空气,便去了莱因兰。而我留在了梅斯。
我这里有几封劳伦斯写给我的信,可以说明当时的一些情况。
伊斯特伍德,星期二
我感到极度的恐惧和无能为力。我知道你为此也很消沉,几乎是走投无路。昨天看来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今天就有可能成为很大的麻烦。并且始终也看不到有好转的希望。只有咬紧牙关,面壁凝神,等待下去,别无他法。
你说你明天去G。然而,我不清楚这些情况,因此,我想了解那趟火车的详情。你什么时间去德国?哪天几点、第几次和车厢号?要尽快地通知我。否则,我什么也干不了。不管几点我都会按你说的时间去见你——不过,请你让我知道。
你的心里肯定有个狂乱的漩涡。我感到我象是个没有依靠,没有门路,迷惘困惑的大傻瓜。我比你年轻,请你能给我些明确的指教。我乞望在今生今世为你做一切可能做的事。可我一事无成。昨天还想得好好的,今天又不行了——这是我的预感。我怕那种低级的、钻泥巴的、用牙咬住不放的鳝鱼之类的东西。我感到我们要是在英国会透不过气来。我要是能去看看你,那该多好。如果我不能去,你来好吗?
D•H•劳伦斯
昆斯广场
伊斯特伍德,诺丁汉郡
1912年5月2日
明天1点25分我将去金斯克罗斯。这么安排,怎样?你知道,今天去不成,要等洗衣店和成衣铺的人。要为星期五做准备,所以星期四不可能了。如果因此事情进行得不顺利,请你多加原谅。你是自己去金斯克罗斯吗?还是派别人来?还是赶快给我打个电话?怎么办好呢?现在这个情况使我放心不下。
我总是惦记着你。这是侮辱吗?何况,我在见到你之前是无法放心的。我只有11镑。有个人跟我借了25镑,他现在也周转不开,十分为难,我不想催他还债。总之,有11镑足够两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