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炮火的轰击中变得更加明显,令人心寒肉跳。脸色苍白惊恐地深埋在污泥之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不会发生!现在不会发生!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却一九一八年的那个夏天。战场上横尸遍野,硝烟弥散。暖人的轻风徐徐吹过。心情极度焦虑,期盼,等待,失落,对死亡的更加恐惧纷纷困扰。内心一直在大声置疑:为什么?他们还要往下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战争就要结束了?
上空飞机成群结队的自由飞翔着。它们常常像苍鹰捕捉野兔一样追击一个仓惶逃跑的人。他们用五架以上英、美飞机围歼一架德国飞机,用五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攻击一个精疲力竭的德国兵。我们仅有一条军粮面包,他们却享用五十听罐头肉。我们都是勇猛顽强、富有经验的优秀士兵,怕的并不是枪炮的攻击,我们是被敌人的气势给冲垮了。
好几个星期阴雨连绵。天空灰雾迷蒙,地上污泥遍野,死亡步步紧追。只要一出屋子外套和衣服就会被湿个透心。浑身雨水浸透地在前线窥视对方。好些日子,身上都一直湿淋淋的。有穿长统靴的为了减少泥沙流入就用沙袋缠在上面。雨水不停地流淌着、飘洒着锈蚀了枪筒。把军服粘在了一处。大地便成了一块烂水泥沟,黄澄澄地淤池和蜿蜒流动的血水在上面分割成乱七八糟的东西。它渐渐地吞没了那些已死去的,受伤的和幸存的人。
风雨交加,弹片夹杂在雨点中在阴暗的空气中和黄色的大地上到处飞溅。受伤的人在混乱中凄楚、尖锐地叫喊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躯体一到晚上便呻吟着向夜幕哭泣。
我们被雨水淋着,浑身泥尘,粘满脏水。眼睛里湿汪汪地集流着雨水。我们都不知自己现在是否还活着。
潮湿、闷热、憋闷在雨水之后很快被占据了我们的弹坑。一个接近尾声的夏天,克托给人送饭时,突然倒了下去。只剩我和他了,我给他包扎好伤口。他被击碎了胫骨。克托深情悲伤绝望,低声哼叫着:“就是时候了,该到时候了。”
我劝慰他说:“克托,你倒是因此得救了,这仗不知还得打多久才完呢——”
血像小水流一样从伤口淌出。我不能为找担架而把克托丢在这里。而且我也不知道医疗站在什么地方。
我便驮着瘦小的克托,赶到了急救所。
我歇了两次。他痛得不停呻吟着。我们一路上都少吭声。我气喘吁吁累得汗流浃背,便把上衣领子都解开。我因用力憋气,脸都肿胀起来了。但我还是要他一定得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还往前赶吗?克托?”
“赶吧,保罗。”
“那好我们走吧。”
我扶他起身。他靠在一棵树上,用另一条好腿站着。我先轻轻地用胳膊肘绕住他那条中弹的腿,然后他向上一跃,另一条好腿也弯曲着套在我胳膊肘上。
我们艰难地向前行进,身后炮弹仿佛就在跟前嘶鸣着。克托已经开始往地上淌血了,我咬紧牙大步地向前赶。也顾不上去躲避炮弹的轰炸,往往还没来的及隐蔽它便呼啸着过去了。
我们在一处小弹坑里停歇下来,等待着炮轰停止。我拿军用水壶给克托喝了点茶。默不作声地抽了一支纸烟。我伤感地说:“克托,也许我们不能在一块了。”
他听完呆看着我,一声没吭。
“我不会忘记咱们一块烤鹅肉。你从还在我困难时帮助我,我第一次受伤时,还是个不懂事的新兵呢,我不停地抹着眼泪。那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了吧,克托。”
他点着头。
我顿时感到一阵伤感和孤独,要是克托没了,我就不再有一个朋友了。
“克托,要是和平之前你没能回来,那我们终久会再见面的。”
“你说我的胫骨伤会不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