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湣公敬贤 冉求归鲁
话说那天深更半夜,孔子师徒与恩人石头挥泪拜别,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各奔前程。孔子师徒恐后有追兵,马不停蹄地赶路,待黎明时分,来到了郑国的都城新郑的南门外。但孔子不见了,颜回不见了。孔门弟子大惊,有的挥泪,有的叹气,有的咒骂,司马牛则放声大哭,决心潜回宋国,放火烧了司马府,将桓魋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同学们劝住了司马牛,大家着急万分,四处寻找夫子。
子贡逢人便问,但却一直没有打听到孔子的下落。突然,一位老者头戴竹笠,肩荷草筐,身披霞光,口哼小曲,悠哉游哉地从对面走来。子贡忙上前施礼,问道:“请问老丈,可曾见到一位身高九尺,年过六旬,须发霜染的外乡人吗?”
老者上下打量着子贡,捋着须髯,微笑着说:“东门外有一老者,身长九尺有余,生一双河目,阔额高颧,头似唐尧,颈似皋繇,肩似子产,自腰以下,不及禹者三寸,累然若丧家之犬。”老人说完,也不等子贡致谢径直走去。
子贡忙奔向东门外,远远地望见孔子不然一身正在四处张望,不远处颜回在徘徊。孔子见了子贡,惊喜万分,感喟地说:“丘一旦离开你们,便若失群之孤雁。赐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彷徨?”
子贡毫不隐讳地将方才那位老者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孔子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像尧、像皋繇,像子产,丘愧不敢当。若说似丧家之犬,倒是像极了,像极了!……”
郑国子产早逝,小人当权,没有收留孔子。
猛虎踞高山,长啸一声,空谷回响,狼逃鹿奔。蛟龙处深海,翻腾戏游,波浪滔天,鱼潜鳖藏。凤凰翔高空,金光灿烂,百鸟群集和鸣。而陈国的国都宛丘(今河南省淮阳县)却像一只患病的小猫蹲在那里,低头垂耳,毫不显眼。城墙低矮,坍塌残缺。城门破旧,黑洞洞的,像一只病兽半张着的嘴。街道狭窄,坑坑洼洼,市面拥挤,像一个没有睡醒的懒汉。然而这天却一改常态,大街小巷,俱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主要街道,张灯结彩,人们神彩奕奕,奔走相告,整个宛丘城,仿佛突然精神焕发,年轻起来了。陈湣公以上宾礼迎接孔子入城,各自说了许多寒暄恭维的话。孔子说:“孔丘何德何能,敢劳大王如此厚爱。”
陈湣公说:“夫子屈尊敝国,使陈蓬荜生辉,寡人倍感荣幸。”
孔子深受感动地说:“孔丘累然若丧家之犬,承蒙国君收纳,定效犬马之劳,以报知遇之恩!”
陈湣公叹息着说:“夫子天下奇才,敝国兵微地小,只怕无用武之地也。”
孔子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国家的存亡兴衰,不限于疆域之大小。成汤居毫,地仅七十里;文王居丰,武王居镐,地仅百里,初时的处境,与贵国雷同。自己虽无侵伐之野心,然一旦上国有命,令伐他国,犹不敢不从。而后来却能统一天下,诸侯无不悦服来朝。大王何需烦恼呢?”
陈湣公听得津津有味,忙插嘴问道:”寡人岂敢希冀汤、武之盛业,但夫子既称处境相似,敢问汤、武何法奉事上国,卒能统一天下呢?”
孔子回答说:“修国以待天时,举贤以佐国政。成汤得伊尹,知为大贤,委以国政,伐桀而建国。文王访贤于渭水,举太公望为相。武王继承父业,克成兴周灭纣之伟绩。反之,桀杀龙逢,纣杀比干,天下贤士裹足不前,国遂灭亡。丘历览古史,凡能依重贤相者,国必兴;贤奸不分者,国必乱;嬖奸害贤者,国必亡。至于以小国奉事大国,唯先恭顺而已。大王在位十年,处于吴、楚两强国之间,尚能安然图存,实不易也。”
陈湣公问:“依夫子之言,齐自晏婴仙逝,国无贤相,景公以垂暮之年,尚能勉强维持,是何道理?”
孔子回答说:“此乃管仲之余威,晏仲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