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柱底下
之上,下殿后再誊写在白绢之上,以作保存文献,然后将板面上所写字迹擦去。此时老聃先生已经一切准备停当,单等正殿议事正式开始。
这次议事,可以称作“金殿扩大会议”。往日天子登殿,百官朝贺,山呼万岁毕,天子就说,“诸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朕即卷帘退朝”,而且除公卿级可到帘里来,其余官员是只能在帘外叩头的。这次不然,这次是天子早有准备,而且他已早把自己的心意说给了帘里的大臣。近来,各诸侯国越来越摆脱周天子的控制,越来越不把天子放在眼里。起先,不管大国小国,都要向周天子按时朝拜,按时进贡,后来越来越不行,有的大国竟然几年不来周都朝拜一次,他们不但不向周朝纳贡,而且还要小国向他们纳贡。有时几个大国同时向一个小国索贡,弄得这些小国无所适从,不知道是侍俸齐国好,还是侍俸楚国好(事齐乎?事楚乎?)。鉴于这种情况,景王为了维护表面上的权威,决计让各国诸侯趁三、六、九日朝王见驾之时来周之正殿对此事议论一次,让他们各人发表一下看法,行成统一的意见,以期达到“小国不向大国进贡,各国都向周朝进贡,并恢复各国都要按时到周朝朝拜”之目的。帘里大臣按景王意思向各国诸侯发了书信,让他们“是日前来”,因此,这次朝贺人数较多,而且摘去帘子,不分帘里帘外。
这次上朝人数虽然比往日较多,但是各诸侯国来的人仍然寥寥无几。除了晋国的顷公和宋国的元公之外,其余不少大国都没来人。吴国和楚国只是派来了代表国王的使臣。一些小国本来很愿意前来,但因有一部分国家本身是一些大国的属庸,大国没有点头,他们未敢前来。硬是自己作主斗胆而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老聃先生对于这种混合朝见感到新奇有趣,他神情紧张而又振奋,准备做一次让天子十分满意的合格记录。他以稍息姿式将两腿略略岔开,身子站得不歪不扭,手里的记事板托得又稳又平。这样,虽然需得多用力气,但是他并没感到吃累,因为精神振作又给他添了一份力气。——站着记录,这并不是景王对老聃先生的苛待,因为周时的规矩就是这样,金殿议事,史官立而作记,在老聃往上的一段时间里,历来如此。
景王天子因为心有所求,今日表现得与往日格外不同,往日有时是冷若冰霜,有时是对来朝者不屑一顾,对一切都无所谓;今日不然,今日是满怀兴致溢于眉眼,甚至显出一脸讨好和巴结的神色。他向在场的公卿、封国诸侯和使者一连看了几眼说:“今日,朕将众位爱卿请上殿来,是朕心里特别高兴。不知为甚,近来朕的心里忽然想念起你们来,很想把你们召集来一块,大家欢聚一堂,共叙心情,好好亲热一阵,这大概就是君臣之情,大概也是因为我年老才出现这种心情吧。”他的这些话主要是出自另外的目的,主要是客套,但是其中也掺杂着将近一半的真情,特别是当他说到“年老”字眼的动情之处,自己首先带头激动起来。他带着泪光一连向他的“爱卿”们看了几眼。
大概是他的这些“爱卿”们另有所思,或对他们的天子的心情不大理解,或者是过于理解,他们半点也不感动。他们以十足的不屑一顾来回敬他。他们麻木木的,冷慢慢的,有的简直是冷若冰霜,从楚国来的那位姓熊的使臣竟然表现出反感的神色来。说他们对天子的热心表示冷慢也不尽然,有几个小国的国王倒是表现出了几分的热心,如顿国的和滕国的就是如此。
这些“爱卿”们的表情,景王天子一一看在眼里。不管他们表现得冷慢也好,热心也好,他姬贵都不去计较,都不去在乎,他故意不以他们的冷慢而冷却自己的热心,他想,利益在此不在彼,欲达目的,使此次议事成功,必须主持者保持热情,并以自己的热情去点燃别人的热情,岂能去计较别人的热心和冷心!他兴致勃勃地扫了大家一眼说:“诸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