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困窘织屦 适意人生
位客人拿出他配的药,吴王一看十分欢喜,就任命他为将军,与越人水战。结果越国士兵的手冻裂无法持枪,而吴国的士兵则由于有了药的帮助,手上毫无龟纹,于是吴兵大获全胜。吴王将这位客人封为万户之侯。
“同样是一种药物,有人拥有它,只不过世代以漂洗丝絮为业,有人拥有它,则可以封为万户之侯。同样一个东西,利用的方式不同,达到的效果就不一样。
“现在你有一个五石之瓠,为什么不把它制成一个巨大的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中?而你却嫌弃它,说明你的心还茅塞不开啊!
“你听了我的故事,认为宏阔而不实用,为什么不会在其中领会到一种逍遥自在的精神,以此来浮游于人世的大海之中呢?”
惠施说:“我承认你的故事之中蕴含着一种逍遥自在的精神,但是,这种逍遥自在的精神不能适用于任何社会问题,也不能解决任何人的温饱,因此,先生虽然自视颇高,却也是曲高和寡。”
庄周说:“当今天下之士,纷纷埋头于是非之辩、热衷于利禄之场,而丧失了人作为人的真精神。一个人,如果没有精神的自由,活着就如同牲畜。有了精神的自由,即使贫困潦倒,也是上上真人。”
惠施说:“总而言之,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无用的。”
庄周说:“惠兄,你可真是榆木脑袋!无用乃有用之本,你可知道?”
“请言其详。”
“土地之广,无以数计,但是,人立其上,仅求容足而已。如果从人的四周一直挖下去,至于九泉之下,让人只站在脚下的那一块土地上,人还有用吗?”
“无用。”
“那么,无用之物为有用之物之根本,有用之物凭借无用之物才发挥其用,这个道理不就明白了吗?”
惠施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做到无用。我们还是求同存异吧!”
又有一天,惠施对庄周说:
“我在魏国的时候,认识了一些辩者,他们所讨论的命题很怪。”
“什么命题?”
“我给你举几个较有意思的:鸟卵有毛;鸡有三足;郢都可有天下;犬可以为羊;飞鸟之影未尝动也;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庄周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奇谈怪论,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些命题其中有一部分只是诡辩,毫无意义。但是其中有一些还是可以启人深思的。他们的缺点在于脱离了实在,而专在名词上耍花样。但是,在他们的启发之下,我也创立了十个命题。”
“愿闻其详。”
“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最大的东西没有边际,最小的东西不可再分。”
庄周点了点头:“还有点深度,但是,你没有认识到至大即至小,至小即至大,大小本无界限。第二呢?”
“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没有厚度的东西,薄得无法测量,但是其广阔却可至千里。”
“第三呢?”
“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第四呢?”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庄周没等他说完十个命题,便问道:“惠兄,你的这些命题与辩者的命题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吗?”
惠施不服气地说:“我的命题都是我长期观察自然界事物的变化规律得来的,都有客观实在的依据,怎么能说与辩者的花言巧语相同呢?”
“你企图凭借自己的智慧而追究无穷的事物,是不可能的。追逐万物而不返回自己的内心,就象要与自己的影子赛跑一样,永远没有结果。”庄周惋惜惠施的聪明才智,想劝他放弃那些于道无补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