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成功名颠僧收棋谱 司马懿魂魄游故园
兴地跳起来,说:“好!但爷爷要让我两个子儿。这样,我便能赢了爷爷。”
“真的么?咱就试试。”
司马昭赶忙取来棋盘,在床上支了小桌。司马炎也上了床,与爷爷相对而坐,对奕起来。
一老一少,飞马走象,杀的正酣,忽听门外传来阵阵吵嚷声。
一旁观棋的司马昭生气地喝问:“是谁在外边喧哗?”
家人跑过来,说:“外边有个癫和尚非要进来不可。是小的拦阻不住……”话犹未完,就见一和尚身穿补钉连补钉的百袖衣,一边膀子露着筋肉,一边膀子甩着肥大的长袖,飘飘然然径直进来。
司马昭见此和尚如此不懂礼节,十分恼怒,拦住喝道:
“哪里来的疯颠和尚,如此无礼?”
癫和尚并不理他,只是一甩袍袖,拦在面前的司马昭竟连连后退几步。癫和尚就进了房来。冲床上的司马懿双手合十,唱个暗道:“阿弥陀佛。老施主可认得贫僧?”
司马懿定睛一看,竟认出是六十年前的师父。六十年啦,他已是自发苍苍,而师父还是那个模样。便挣扎着要起来,可腿已不那么灵便了。
癫和尚近前按着他道:“老施主不必多礼。贫僧此来,是取回那本《驭马谱》的。这棋谱老施主已经用不着了。”
“师父何说此话?弟子的子孙难道就不需要了吗?”几十年的宦海生涯,惊涛骇浪,将他锤炼得对人世的一切洞若观火,对天地沧桑了然在心。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昔贤先哲所达到的超人境界。不过,也到了油尽灯干的时刻。他因此迫切需要把两个儿子培养成可靠的承继者。
“他们如果有缘,自会接受你几十年的口传心授;他们如果无缘,既使传给他们,也是对牛弹琴,无济干事的。”
司马懿只好说:“棋谱在……”
癫和尚一扬手,手中便出现了那本又黄又!日的棋谱。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师父!”司马懿觉得师父的话太刺耳了,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癫和尚飘飘摇摇出门一晃,便不见了。
司马懿黯然神伤,哺哺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口事儿?”
司马昭颇不以为然他说:“父亲不必多虑。父亲的教诲,孩儿都已铭记在心,定然会让司马家凤代代相传。”
司马懿不能不虑。这几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太令他吃惊失望了。虽是家事,却比国事更令他头疼。他能以雷霆万钩之势,迅速处理国家发生的任何一件大事,却无法按自己的意愿妥善处理和决定子孙将来的问题。他感到一种无奈的悲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束手无策。他叫来了长史,要他记录遗嘱。
他缓缓地口述:“……今大限将至,元常迫命。我平素之训诲,儿孙需谨记。今将长行,叮嘱再三:我死之后,儿孙当代我尽忠。师儿沉稳干练,有佐世之才;昭儿坚毅果决,却性烈气盛,是为将才。尔等善保魏主,不得惜身营私,坏我素志和一世英名。若背我此训,阴府之下,不得见我。”他喘了口气,抓住司马炎的手,对他道,“你最受我宠爱,但也对你最不放心。你聪慧,但骄狂。将来你能担当大任吗?”
司马炎虎虎有生气他说:“爷爷放心,我能!”
司马懿不置可否他说:“但愿你能。我司马氏有着辉煌的过去,还会有辉煌的将来吗?”他看了一眼长史,示意记录,“我死之后,葬于首阳山,不起坟家,不立碑,不随葬祭品。死后遣孀不必与我合葬。”
这时,司马师也写好告退奏章。
司马懿说:“师儿,明日就代为父上奏圣上吧。”
“父亲放心。”
“你们下去吧。”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