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二次大规模的进攻,隋廷准备比较从容,派遣卫王杨爽、上柱国窦荣定等八位元帅分兵拒守。
窦荣定率领九个总管和三万步骑出了凉州,在高越原与阿波可汗的骑兵相遇。
窦荣定的父亲窦善是北周的太仆卿,叔父窦炽是北周上柱国,如今是隋廷的太傅。窦荣定的妻子是杨坚的姊姊安成公主。他们窦氏一族简直是驸马世家粉郎门第。南北朝贵族子弟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薰衣剃面、傅粉施朱等仪表的修饰上,以务正业为耻。他们之中十有八九饱食终日,呼噜醉酒,以销永昼;射不能穿杨,笔则才记姓名。窦荣定除了容貌伟岸和三缕美须髯外,别无长处。这个象牙雕琢的行军元帅,终于懵懂地把三万步骑带进凉州北面高越原这一死地。
高越原,是一望无边的波状起伏的沙丘,周围绝无水源。时值盛夏,熏风送暑,酷日喷焰,沙漠灸人,将士大汗淋漓,渴不可耐。
长孙晟估计可能在西北战场上遇上阿波可汗,为了把“离强合弱”的战略进一步实施,分化阿波可汗的事应摆上日程了。杨坚答应了他的请示,把他安置在窦荣定的帐下当一名偏将。长孙晟看到部队在高越原安营,不禁失色大惊,慌忙赶到主帅的牙帐,指出这是绝地,不宜驻兵。
窦荣定不能忍受一个五品偏将对一品主帅的教训,手捋胸前的胡须,威严地傲脱对方,训斥道:
“本帅正要这样的绝地驻兵!”
长孙晟想要再说两句,但窦荣定已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只好退出帅帐。同时,一阵哄笑声在身后沸扬起来。
第二天,阿波可汗的大队骑兵来了。双方激战了一整天,各有伤亡,夜幕降临后休战了。突厥人在不远的地方安下营寨。阿波是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官,知道在沙漠里,水就是生命,就是战斗力。大队的骆驼早运来了一皮囊一皮囊清凉的水。
隋军早已渴得七窍冒烟,第一天便有人中暑,经过苦战,倒下的人更多了。帅帐里的备用水也没了,窦荣定本人也渴不可忍,终于暗地交代手下宰了战马,饮血止渴。
这消息一下子传遍全军,大家都仿效元帅宰马饮血,第三天便有很多骑兵变成步卒,几乎不能打仗。所以,这一天的战斗伤亡更多,阵亡、渴死的有三四成。休战后,战马宰得更多了。突厥人知道隋军缺水,不同他们决战,用软磨硬拖的办法把隋军拖垮。隋军面临覆灭的命运。战士精疲力竭,战斗力大半丧失,幕僚一筹莫展。窦荣定只有仰天太息了。
幸好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隋军营寨顿时欢腾起来。战士们没有盛水器皿,脱下衣服盛雨,然后绞出带着汗臭的水解渴。水的问题缓和了,但因雨后转凉,不少人得了风寒。晚上,元帅的牙帐里召开了军事会议,许多人都提出明日要同突厥决一死战,都认为反攻的时机来了。但长孙晟认为隋军疲惫不堪,士气受挫,不能贸然决战。
好几个幕僚哄笑起来。
“突厥累胜,兵骄将躁。”长孙晟接下话题:“明日遣一使者到阿波那里,要求各派一名普通士卒决一胜负。如阿波可汗答应,到时我方再派一稳操胜券的壮士立决胡人之首,挫彼锐气,鼓我士气,那时趁势挥师一击,可无往而不胜!”
众人都沉默了。
“若是各挑一名将军较量胜负,或有取胜之望;至于士卒的素质,恕我直言,我们是不如突厥人,恐怕很难找到稳操胜券的壮士。”
一个总管说出众人共同的念头,帐内立时响起嗡嗡的附和声。
“此人就在帐外!”长孙晟说。
“唤进来,让本帅看看!”
窦荣定经过几番挫折,不那么刚愎自用了。
帐外走进一个中年军汉,虽是士卒装束,却有大将之威。他姓史名万岁,京兆杜陵人,在场的人多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