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上回他在此地为儿子起了两个名字。一曰行布,一曰恒安。回家后不久,高氏分娩了一个小子。这样便索性将长子命名为行布,次子叫作恒安。然而,曾几何时,杨坚却将他的“远交近攻,离强合弱”的策略来个倒行逆施,一下子失去达头、阿波和贪汗三个盟友,添个强敌西突厥。这样,长孙晟的行遍长城内外布甘霖于百姓的愿望落空了,为汉人、突厥求“恒安”的理想化成了幻想。
这回他是作为大隋的特使,带着贵重的礼物,到白道川可汗庭参加新可汗的奠基大典。奠基大典之前,长孙晟还参加了莫何可汗处罗侯的葬礼。按突厥人的习俗,先是遗体的焚化仪式,而后才举行安葬仪式。焚化仪式已在去冬举行,眼前举行的是安葬仪式。
染干、雍虞闾等一群亲属,骑马在莫何可汗生前所住的牙帐外绕行七圈,然后于帐门下马,跪拜死者像前。他们呜咽痛哭着,同时用短剑划破自己的脸孔,让血泪交迸。接着又挥泪上马,再绕帐七匝,再帐前下马,再次跪拜、痛哭、刺面。如此周而复始进行七度,才算礼毕。然后是长孙晟入帐致祭,祭毕,才把骨灰送往茔中安葬。
次日上午,举行新可汗奠基大典。突厥王的奠基大典是世上罕见的。新可汗雍虞闾是沙钵略的儿子、处罗侯的侄儿。在豪华簇新的牙帐外,竖立一杆崭新的狼头大纛,平铺一张华丽的毛毯。雍虞问穿着可汗的尊贵服饰,走到毛毯的正中坐下。
接着,大臣们手拉着毛毯的四个角,把新可汗抬了起来,顺着太阳的方向转了九回,然后放下,群臣跪拜祝贺。接着,又把他扶上马背,用帛带缠绕着他的脖子,两大臣各执一端,将帛带勒紧。雍虞阎艰难地呼吸着,渐渐松开紧接马鞍的手,身体在空中摇着,两旁的贵族连忙用手扶持着,使他不至摔下马来。手执帛带的二大臣仍然时紧时松地勒他的颈项,雍虞阎终于双眼翻白,口吐泡沫,仅存丝丝一息了。
到此,二大臣才松开帛带,将他扶下马来,让其躺在毯上。雍虞闾昏厥了。因为,只有把新可汗勒得奄奄一息,魂不附体,太阳神才会降临,借他的嘴,预言他能当几年可汗。
“你能当多久可汗?”
雍虞闾苏醒之际,诸大臣又齐吼道。
“一百年。”
雍虞闾闭眼答道。
长孙晟默想:人生几何?这小子竟想当百年可汗!
由于突厥是隋室的藩国,下面仪式便带汉人的色彩。隆重的鼓吹声中,特使长孙晟升帐,雍虞间下跪听宣诏。乐声暂息,长孙晟宣旨:拜雍虞阎为颌伽施多那都蓝可汗;封染于为突利可汗。突利可汗是都蓝可汗辖下的小可汗。
尔后,长孙晟命随从搬来隋廷给突厥君臣的赐品。赐品全是灭陈时从南朝掠来的旷世珍宝。面对琳琅满B、光灿穹庐的异珍,君臣们自是赞不绝口,感恩拜谢。
第三天,长孙晟带着校尉高雅贤去探望大义公主。两年前,长孙晟奉使拜处罗侯为可汗时,曾见过她一面。见时,除礼节上的寒暄,别无他话。如今大义公主是新可汗都蓝的后母,按突厥习俗,都蓝可汗可以续娶她为妻。前日葬礼时她又同都蓝可汗一起露了面,这就向国人预告:她将再任可贺敦。可贺敦如中国的皇后,但又不尽然相同,她有更大的权力,可以干预朝政,甚至直接调兵遣将。这个将对战争与和平有重要影响的人物,长孙晟是不能不去拜访的。
宇文氏穹庐内的布置保持汉民族的风格。四壁悬五彩帏帐,青鸾丹凤飞舞;帐隅设镏金香炉,朱雀玄武喷烟;案上摆昭君出塞之琵琶,寄托幽怨;几间置弘微投地之棋枰,以解烦忧。左侧帐前的围屏上挂着历代书法家的真迹,显示主人对书法的爱好。右侧帐前施一精巧绝伦的屏风。那镶玉缀珠、剔透玲珑的檀香外框流溢着珠光宝气。框内有一代名家毛惠的杰作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