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该寺的尼姑;宣华夫人何以紧接其后在金城坊建寺,这简直是步前人后尘,实在大大的不吉!
画舫至此,几乎绕行了宫城一圈。杨坚心中又是一突:我绕了一大圈怎地又回到北周的……的什么?这很模糊,一个声音似是要说“……的万善尼寺”,可另一声音则争执道:“不!是覆辙之处!”
红叶上前禀道:
“这就返驾回官吗?”
“不!往前一直走!”杨坚以为这样似乎会吉利一些。
往前顺着永安渠一直走,只过京城北面的最后一坊——安定坊,便出了北城墙,进入了城北的禁苑。禁苑的东面,草莽之中散落许多秦冢;西面,则是汉朝未央宫与长乐宫的遗址。
杨坚的游兴这才上来。他推开船窗,东望望,西瞧瞧,拉着独孤皇后又指又说,兴致勃勃,简直有说不尽的野趣。
“嘿!麋鹿!麋鹿!好一群麋鹿!”红叶兴奋地嚷起来。
果然东边的草莽之中有一群梅花鹿奔驰,大概是受什么惊骇了。
“这里也一群!”
独孤皇后遥指汉未央宫遗址,灌木丛中也有一群麋鹿在戏要。
杨坚东也看,西也望,当真目不暇给。心想:
——长处深宫,竟然连身旁的好光景都辜负了,我这一生到底是活得聪明,还是笨了?
“麋鹿游于郊!”
猛然间,他想起这句极具兴亡感的老话。在北郊禁苑中养了大群的麋鹿,岂非大大的不祥?
画舫随着永安渠过了禁苑,便注入了渭河。此刻已是未未申初,太阳西斜过半。船上人边吃边看,吃的是有限的点心,看的是无边的野趣。画舫顺着渭河东流,飘飘荡荡,这才是心旷神怡。
杨坚已觉船舱的局促,决意上岸游览。画舫靠紧南岸,红叶先自上岸安排禁卫事宜,妥善之后,大家才上岸来。
暮春的渭河,两岸草青柳长,天空莺啼燕飞,生气勃勃。
杨坚上了中渭桥,凭栏西眺,顿时被眼前壮丽的景色震慑住了。
其时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无论是渭北秦咸阳宫废墟上的丛林,还是渭南禁苑中灌木丛花,全然沉浸在霞光暮霭之中,生发出奇妙的异彩。
透过霞光暮垓霭,则见渭河自天际垂落,浑身披金带彩,蜿蜒曲折,如龙如蛇东奔而来,从脚下的中渭桥穿过,再往东即与径水交汇,而后便注人黄河。
杨坚蓦然一惊:
——朕拥有天下,却连身边如此多彩多姿的江山也无暇光顾,拥有即不拥有,所谓天下之主,其实空有其名!
再看桥北一老一少,兴致勃勃地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似乎他们倒更像这江山的主人。由于是微服出游,内紧外松,非可疑行入宫卫并不干预。那一老一少因此才得与君同乐。
过了片刻,那一老一少竟过桥南来,红叶见此,便带一个便衣宫卫上前劝阻。
红叶以和善的语气询问道:
“二位贵姓,从哪里来,又打算到哪里去?”
那老人是个白发童颜的道士,见红叶动问,便笑嘻嘻说:
“这小子叫张仲坚,贫道乃世外之人,姓名嘛,早随世俗的衣裳一起脱下。”
老人一顿,又手指渭北的丛林说:
“我们刚从秦朝走来。”
然后,再用手指指桥南道:
“打算再去汉朝看看,姑娘问得这么详细,定是要追随我们一起玩玩吧?”
红叶见那道士说得疯疯颠颠,莫名其妙,便直接轨道:
“请二位哲留步,再过片刻过去可以吗?”
“不可以!”老道士有点激动:“那怎么可以?秦不到汉,中间尽是打仗!”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