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曾国藩踌躇满志,血祭出师;一道上谕,使他从头寒到脚
个大汉抬着一面黑底金字横匾走过来,那匾上漆着八个大字:“国之干城,民之瞩望”。曾国藩喜出望外,双手捧过,立即有亲兵过来接了去。曾国藩拱手向陆传应道谢:“陆太守,衡州父老所送的金匾,国藩担当不起,请太守转达一万湘勇的谢意。国藩亦将勉力为之,不负众望。”
陆传应说:“祝大人此去旗开得胜,早平逆氛,造福社稷。”
陆传应说完后,王世全也捧着一杯酒走过来说:“大人,世全受东洲书院、石鼓书院四百学子的委托,向大人敬一杯酒,祝大人一路捷报频传,凯歌高奏。”
曾国藩笑着说:“国藩与全体湘勇深谢东洲、石鼓两书院学子的美意。”
从世全后面也走出两个青年学子,抬着一块蓝底白字横匾恭恭敬敬地送给国藩。国藩看时,那匾上也是八个字:“剪灭邪教,卫我孔孟”。曾国藩也高兴地收了。
锣鼓军号鞭炮声又响起,曾国藩与衡州官员、东洲石鼓两书院学子,以及衡州城里昔日的亲朋好友和半年来新交的各界人物,一一告别,满怀着壮志将酬的豪情,迈着稳重的步伐,向停泊在江边的拖罟走去。
正在这时,一骑飞马从北边奔来,踏过青草桥,直向石鼓嘴冲去。快到欢送的人堆边时,马上的人高喊:“曾大人接旨!”
曾国藩此时正走在跳板上,猛听得“接旨”声,赶紧停下脚步。飞马已来到江边,马上坐的是巡抚衙门的聂巡捕。聂巡捕跳下马来,对曾国藩说:“请大人接旨。”
曾国藩回到岸上,望北跪下。聂巡捕摊开圣旨,高声念道:
“前任礼部右侍郎曾国藩轻信一面之辞,为革职降级业已亡故之前湖北巡抚杨健请入乡贤祠,实属大干律令,部议革职严办。朕思曾国藩将统率湘勇北上剿贼,改为降二级留用。
钦此。”
聂巡捕念完后,江岸所有为曾国藩送行的人莫不惊愕万分,一齐望着跪在地上的着国藩。只见曾国藩脸色铁青,两眼冷漠。他机械地说了声“谢旨”,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整整衣袍,昂首向跳板走去。
拖罟缓缓启锚,水师按预定时间启程了。望着渐渐远去的衡州府城,曾国藩对此时忽然接到这样一道圣旨百思不解。
即使那份奏请完全不当,也不至于受这般重的处分,何况那份奏请用辞极为稳当:“名宦以吏治为衡,乡贤当以舆论为断。”既然原籍舆论尚可,以一故巡抚而入乡贤祠,又干了哪条律令呢?更何况其孙今日有功于国!昨日王闿运书房密言浮现在曾国藩脑海里,莫非是出于王闿运所指出的那个缘故?
想到这里,曾国藩从头寒到了脚。在一万湘勇喜气洋洋,充满着升官发财的热望时,曾国藩的心头却蒙上一层浓厚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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