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节
其他人一阵哄笑。张明东立马从上书房的外廊里窜出来。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不得喧哗,众太监这才默不做声,低头干自己的事了。
嘉庆帝生气归生气,正经事还得办。本想就在上书房与众臣议事,但转而一想,为了庄重起见,随后传出口谕,在乾清宫接见议事。这才有众太监在刚刚雪飘过后就忙碌不停的场面。銮舆路过乾清门时,嘉庆帝掀起明黄软缎的窗帘向外张望一下,见先行抵宫的托津和初彭龄两个人穿着簇新的紫蓝色的鹤补朝褂,俯伏着身子正在叩头,不禁含笑大声说道:“二位钦差大臣此行一路辛苦而来,快、快,免礼了吧。”说着,用脚轻轻一顿,令乘舆停下,在丹墀下一手挽起一个,呵呵笑道:“朕没有料到你们回来的这么早。你们,京城里已是洁净一片,银妆素裹,有欢迎二位的意思。”一边说,一边转身对初彭龄道,“彭龄,你的手有些凉,应多穿些衣服才成啊……”一边沿甬道向正大光明殿缓步而行,语气神情间都透出十二分的亲热。
越是语气随和,态度热烈,二位钦差越是摸不着头脑,只得斜视着嘉庆帝,既兴奋又紧张地跟在左右。那边,原来想涌向上书房的随侍大臣董诰等,早就侍候在殿门口,见嘉庆帝挽着二人似乎兴致很高地走过来,忙一齐跪下,直待三人先后进殿,方起身鱼贯而入,斜溜儿伏在殿口。
“万岁有旨,列班听朝。”一声执事太监的高叫,从里面传来,没行多远,就被一阵平地卷起的雪屑挡了回去。一班随待大臣们,这才爬起来,往里面殿走去。
嘉庆帝端起御案上的奶汁啜了一口,清了清喉咙,对二位钦差说:“当着众大臣的面,说说你们的经过吧。”拿眼扫了一下殿内的大臣,咦,戴衢亨怎么没来?“明东。”
张明东就侍立在一旁:“奴才在!”“你上午可去戴衢亨的府邸了吗?”嘉庆帝漫不经心地问。“回主子的话,奴才当然去了,奴才还在戴府品尝了万岁爷赐给他的上等好茶呢。”两个人这边正低声说,外面的执事官高声通禀:“大学士戴衢亨觐见!”
“传旨,快快进来吧。”嘉庆帝对二位钦差打量一番,说道:“朕见你们都消瘦了些。”托律和初彭龄赶紧叩头。托津道:“臣等弹精竭虑是应该的。只是,臣有一言,万岁在宫中勤政得很,叫做臣子的我们怎么敢懈怠呢?奴才说句私心话吧,奴才早就想为这事上个奏本,奉劝万岁爷定要做长期打算,要爱惜身子,或许奴才不知上下,但,一听说,万岁爷每日办事都到夜里二更天。奴才想,万岁爷已不是当值壮年,已过五十寿辰的人了,不必如此日夜宵旰了。万岁一身系着亿万百姓的安危,要多多节劳才是。”说这话时,初彭龄把头埋得很低,心道:像这些有明显的奉迎的话,自己是说不出来的。
“朕何尝不想享福?事情太多,不能不如此啊!”嘉庆帝目光低迷一会儿,感到,果如托津所言,眼皮沉重,浑身觉得有些不自在。以后,是要注意身体了。心想,等这事一完,无论如何,也要走出宫里,到圆明园好好地休息一阵子。想到这,嘉庆帝目光闪烁一下,抬头望着白雪皑皑的宫院,慨然说道:“朕自继位以来,苗事起,海事起,待一切平定下来,这年年水患,水患年年搅得朕寝食不安,安敢高枕无忧。托津所言,甚合朕意,朕以为,只有朝廷大臣各个勤政爱民,朕也就宽心了。可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有的衙门表面看来相安无事,可一旦出起事来就不小,头几年的假印案、盗印案层出不穷,这都是各衙门没有勤政的结果。朕想,做君的要懈怠一天,做臣的就有可能以十天来抗之;做君的要休养一个月,做臣的就以一年来抗之。如此吏风盛行,朕怎敢松懈呢?”
嘉庆帝顿了顿,见众大臣们个个有些面红,没有谁起来反驳,愈加想多说几句:“礼亲王昭梿曾转赠给朕几副对联,说是翰林院的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