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节
朕宽慰了不少。”说着轻轻地一拢皇后的腰身,闻着她身上的幽幽清香,心里暗想,好些日子不与皇后同床共眠,皇后毕竟还是皇后,丝毫不见滋生任何不满的情绪,对自己仍是一片深情。嘉庆帝多少有些感动。此刻,他真希望踱进一个悠闲的避风港,清清静静地躺一会,想到这便对皇后身边的宫女说道:“叫御膳房送几样点心到坤宁宫。”又转身对皇后说:“朕今夜去你那,好好地轻松一下。”皇后垂下目光,烛光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蜡红,心里的瞬间也是憧憬那缠绵恩爱之夜。皇后说道:“皇上说到哪去了,皇上要去哪,哪儿不是一片春风沐浴。奴婢感恩还来不及呢。这不,一听说皇上要去,我这不是来接皇上来了吗?”说着便亲自拿起一件风油雨水衣替嘉庆穿上。对宫女说道:“晓鸢,换个大一点的宫灯挂在轿前。”那个叫晓鸢的宫女出去不大一会就进来禀道:“皇上,皇后,奴婢办好了,就请皇上、皇后上轿吧。”
夜雾渐渐浓重起来了。在夜雾的笼罩下,北京城里的各条胡同中许多地方都闪着幽暗的亮光。开始,那亮光由暗红变成边缘模糊的灰白的一片,再一霎,那灰白的一片便和夜雾掺混到一起。顺着方砖铺就的青石板往前看,在两盏大灯笼的两团红光当中,显出红漆大门。在模糊的围墙里面,是一片较明亮的灯光。隐约可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啜泣声。声声哽咽透出一阵阵凄凉。为这座不大的室院平添了一份哀伤。过不了多大一会,两扇朱漆的大门“吱呀”一声慢慢地打开,打外面进来两位打扮得似乎像郎中的人,紧跟在后面的是位家人。
随着门环的扣响,门扇的启开,一行人径奔那哭声而去。
这是协办大学士戴衢亨的府邸。戴衢亨是去年十一月份刚从南河视察回来不久,就一病不起。说起原因可能是受伤寒所致。此刻,戴衢亨倒在床上,面颊生红,豆大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滴。俯在身边的戴夫人则是不停地从丫环手里接过湿毛巾,轻轻地为他擦拭不停。
戴衢亨轻轻地睁开眼,嚅动了一下嘴唇,戴夫人连忙递过一杯莲子杏仁汤,俯在床沿,深情地问:“要喝一些吗?”戴衢亨低低地答道:“夫人,你不必难过,没事的,过不了几天就好了。”戴夫人脸一扭,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掉。一双温润的小手有些微微颤抖,还是强撑着把汤匙在碗里轻轻地舀了舀,搅拌了一会,又舀出一点,递到戴衢亨的嘴边,带着哭腔说道:“老爷,你喝一口吧,喝一口为妻我心里也算安慰了。”站立在一边丫环阿珠更是早已哭红双眼,她也上前一步,放下手中的面盆,幽幽地对戴夫人说:“夫人,您歇会吧,昨夜就一宿没睡,夫人的身子骨可不能再垮了。”戴夫人坐在床沿独自垂泪。阿珠望着戴衢亨那张病容,实在不能把现在的戴衢亨和初见到他时相提并论。短短几年的工夫,那个风俊儒雅、办事干练、有勇有谋的戴衢亨此时已双眼深陷,口唇焦干,唯有宽阔的额头似乎尚在思考那些忧国忧民的大问题。
又是一阵头晕,戴衢亨紧闭着眼睛。嘴里却说:“夫人、阿珠快扶我,扶我坐一会,坐起来。”戴夫人和阿珠手忙脚乱,到底还是慢慢地扶起他。戴衢亨轻轻叹了一口气:“病来如山倒,可苦了你们了。”干咳了一声,慢慢地咽下了几口莲子汤,咬了嘴唇克制着呻吟,费劲地对旁边的两个女人说:“你们……怎么了?哭了?”到底没能抑制住抽搐的喉咙,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吐出一口浓啖,阿珠俯身从床边拿痰盂接住了。又取出毛巾替戴衙亨擦了嘴唇,哽咽道:“老爷,您少说几句吧,郎中一会就来,依奴婢看来,老爷这是操劳过度,急火攻心,多休息一些时日,自然会好的。”边说边替戴衢亨掖了掖被角,又低着头对戴夫人说:“夫人也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呢。”戴夫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终于忍住了,站起身默默地看了戴衢亨一眼,戴衢亨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