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笺予李学士写诗!”
兴庆宫的翰林院在宫城西面兴庆门与金明门之间,沉香亭则在龙池的东北,他们到翰林院去,要绕过龙池以北,折西,过兴庆殿,路程虽不太远,但来回也不近,不过,有内常侍在,他绕到龙池北南薰殿前,就调了车代步。
夜宴的时间一定会有一个时辰以上,但他们希望越快越好。至于在沉香亭,好兴致的皇帝命张野狐与贺怀智作琵琶双弹,他自己吹玉笛相和曲中过门。
在琵琶乐奏毕时,开宴了,乐伎们合奏音节繁盛的凉州部曲,杨玉环召谢阿蛮来,赐她一盅酒,再问她学上竿上绳的事,谢阿蛮报告,教这些技艺的是范汉大娘子,刚才接托自己双足的妇人便是。杨玉环只哦了一声,但皇帝却听到了,笑问:“范汉大娘子出宫嫁人,怎的又回来了?我还不知道?”
于是,皇帝命召范汉大娘子来,也赐酒。
于是,范汉大娘子自请表演一次竿上技——她说明,自己嫁人后以教徒为业,现在,是内梨园管事找她来教霓裳舞伎以平衡身体的功夫。
在初食小停,凉州部乐告一段落时,范汉大娘子表演爬竿的绝技,一支长竿,她以双手双足如猿猴般地攀援而到顶端,以一手握住竿顶,身全倒竖,然后,在空中一翻,以一足落在竿顶,竿并不粗,承受了一个人重量而摇晃不已,范汉大娘子随之摇荡,再作几套翻动的表演。
杨玉环看得出神了,她对皇帝说:“几时,我也随这位大娘子学——”
皇帝望着她笑,凑过去,低声说:“你受不了的,她有腋臭,用劲大,出了汗,一二丈方圆都能嗅得到,但她的竿上功夫,可算第一——”皇帝饮了一口酒,再说:“这玩艺太险,我也不希望你学。”
“三郎,你的皇朝,人才可真不少,内内外外,名臣学士,九流三教,杂耍歌舞俱全!”杨玉环笑嘲着。
“这是天下太平了长久之故,各方面人才都出来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只有你,天仙化人,来装饰我的太平盛世!”皇帝也似嘲弄地说。
当再次进食时,内常侍和李龟年回来了,李龟年报告,见到李学士,即成清平调词三首。
皇帝欣然点头,向杨玉环说:“李白解人意,刚才奏过繁音,现在唱清平调,最是合适。”
他说时,向李龟年挥挥手。
李龟年是述说了沉香亭夜宴的节目而清李白作歌的,清平调,也由他所选择。在归途,他已唱熟,而且也录了副本。
现在,李白亲手写在金花笺上的诗,放在皇帝的案上。
于是,李龟年捧着檀板入场,有四名男歌者和四名女歌者分站两边,他们将叠和每首歌的最后一句。
于是,在平和的弦吹乐声中,李龟年唱出: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诗很轻灵,歌又高超,皇帝为此而尽一杯酒,虽出“名花倾国两相欢”一句,大笑着命李龟年再唱,他吹玉笛为之按拍,杨玉环则以象牙筷子击玉杯为应。
这是欢乐的时日,沉香亭畔乐不绝,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为主,但繁华陪衬着,两个人行乐也一样兴奋,他们醉了。他们流连着光景而不忍散。
在灯光热力烘焙中的花,未开的,开茁了,盛开着的,有些已趋萎谢了。
高力士终于来了,劝请半醉的皇帝和太真妃归寝——除了高力士之外,宫中没有人能劝得动皇帝的。
(附按:唐代稍后时人和宋朝的乐史说清平调三首,李白以赵飞燕比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