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清帝东来燕京定鼎
,换上了鞑子这不三不四的装束,脑后拖着一条豚尾,冯铨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舒服。现在被摄政王一点名,他更觉得不自在了,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子,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说道:“回殿下的问话,微臣觉得京畿地区凡归降的汉族军民官兵都心甘情愿地以剃发表示归顺,这辫子在脑后这么一拖一甩实在很有味道。”冯铨说着使劲地摇着脑袋,那辫子便在身后左右摇摆起来,惹得殿内百官群臣吃吃发笑。
“阉党!奴才!一副谄媚讨好的德性。”殿下有人在切齿痛骂冯铨。“有才无德,专事溜须拍马,这种人在哪一朝都不会受冷遇!”
这冯铨是明万历年间的进士,十九岁时人宫翰林院检讨。在官场混迹了三十年,对官场之中阿谈奉承溜须拍马之事自然用起来是得心应手了。在明末东林党与阉党斗争最激烈之时,冯铨投靠了阉党魏忠贤,不久便飞皇腾达,在短短的一年间,即升为朝廷辅臣,官居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成为阉党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后被崇祯帝罢官削籍贬为平民。此番再一次受大清摄政王多尔衮青睐而得到重用,冯铨能不感恩戴德吗?
“不然。”多尔衰摇头表示反对。他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边走边说:“剃发是我满族人的风俗习惯之一,自后金国建立之初,英明汗努尔哈赤就把剃发作为对异族是否归顺的标志。以前,本正以为归顺与未归顺的百姓不容易辨别,所以下令剃发,来区分顺民和反抗者。如此本王听说此风受到了汉族人民的反对,违背了百姓的意愿,民情骚动,这反倒有违我大清以文教定民的本意了。所以,从今以后,天下臣民照旧束发,各随其便,千万不可强求。就请范先生将方才的令旨改一改吧!”
“殿下圣明!如此厚爱我故明臣民,令下官感激不尽,无以言表!”冯铨立即跪地叩头致谢。
“好了,你们都去准备为崇祯皇帝发丧吧。”多尔衮对包括洪承畴、吴三桂在内的一大群故明的降官们示意着,他自己准备退朝,有许多烦杂的事情还得静下心来去思考一下,还得与八旗王公们商量,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似乎还是个未知数。
礼部左侍朗李明睿上前一步请求说:“殿下,安排和筹备先皇的丧礼颇为浩繁,花费巨大,恐一时难以安排周全。”
“怎么,本王是好意,你们大明皇帝身首异处,尸骨尚未收敛,本王本打算明天就让京师的官民奔临哭丧,以告慰你朝皇帝的在天之灵,可现在一无溢号,二无牌位,官民们如何哭临,何以祭奉呀?你们身为故明官吏却还在推三卸四,这难道是一个忠臣所应持的态度吗?”多尔衮眉毛一挑,声音提高了许多,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听得在朝的故明降官们无不点头称是,面露钦佩之色。
“卑职以为一心可以事二君,二心却不可事一君。既然千岁有令,那咱们就去办吧。”冯铨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以表明他仕清忠心不二。
于是,在五月的北京城里,在满洲八旗各色迎风飘扬的旗子之中,出现了一场盛大而奇特的葬礼。故明末帝崇祯的梓宫在侍卫大臣们的护卫下缓缓行进在大街上,道路两旁的遗老遗少们伏地痛哭,大放悲声。洪承畴、吴三桂、祖大寿、冯铨等故明的降官降将们身披重孝,跟在梓宫之后,泣不成声。与其说他们在为明皇哭丧,不如说他们在唤叹世事多变,命运多舛。如今他们在汉民心目中俱背上了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骂名,这口“黑锅”将要伴着他们一直走进坟墓,而且,他们也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多尔衮在入京之后,一切布置都由范文程、洪承畴等酌定。因为他知道,此时单纯依靠少数满洲贵族和入关前清政权的统治机构,已经不适合君临天下的需要和统一华夏的愿望,而明朝旧有的国家机器无疑是可以满足这种需要的有利而又直接的工具。因此,在明清的鼎革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