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儿皇登基 载沣摄政 1
“别哭,别……别哭,一会就……就完了。快完了,快……快完了……”
“不能这么说,摄政王。”内务府总管低低的叫着。
典礼终于结束了,人们渐渐退出宫去。大家都低声地议论着:
“怎么说‘快完了’呢?”
“‘回家’,这是什么意思?”
“‘完了’,‘完了’,咦——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宣统帝的登基大典真是旷古未有。
“面茶张”的面茶铺前,停着几辆人力车,车夫瑟缩着身子坐在墙根旁,墙根旁的积雪早已扫得一干二净。他们不远处,几个小孩正在跳绳,破烂不堪的衣裳丝毫不减他们的兴致,童稚的声音随着绳圈起落:
“不用掐,不用算,宣统不过二年半。”
喝面茶的人转头看了看,重又吸溜起他的面茶,车夫用绽出棉花的袖子擦着鼻涕,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就是几只麻雀也无动于衷,转动着眼睛,在人们面前啄着什么,一直蹦到小孩子飞动的绳前,才扑楞楞飞起,打着个旋,重又飞回到墙根这片空地上。
什刹海后海北岸,醇王府的大门比以前热闹多了。轿子在这里进进出出,一天到晚没有停的时候。
肃亲王善耆坐着轿子,到了阿斯门内,又到了大殿,见大殿的楹柱上写着一副对联:
福禄重重增福禄 恩光辈辈受恩光。“一点不假。”善耆心道。他又环视大殿内的摆设,见西边的屏风上写着第一代醇亲王奕譞的治家格言。右边写道:
“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儿孙祸也大。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
左边写道:
“财也少,产也少,后来子孙祸也少。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自知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肃亲王正在品味,奏事处的官员来到肃亲王面前道:“请亲王随奴才来。”
善耆随奏事官来到醇王府的大书房,书房上写着“宝翰堂”的扁额。此处奏事处的官员退去道:“摄政王在鉴意轩中。”
善耆进人书房,见书房的条案上放着一个周代的欹器,善耆不由走了过去。他知道这种器皿在放水时只能放进一半,如果水放满了,他就会倾倒,水就会全部流掉。善耆见这器皿上还铭了几行字。一面刻着:“月盈则昃。”另一面的铭文是:“满招损,谦受益。”
善耆看了这些,不由得心事重重,转身走向旁边的侧室“鉴意轩”。
载沣已出来迎接,拜礼客套后,普耆谢坐,见书桌上贴着一幅对联:
有书大富贵,无事小神仙。
善耆笑道:“摄政倒有汉初唐始的黄老思想。”
“褒奖过……过甚。我怎能与初汉初唐相比。”
善耆又见对联中挂着一把团扇,扇面上写着白乐天的七言绝句:
蜗牛角上争何事?石光火中寄此身。
随富随贫且随喜,不开口笑是痴人。
善耆又环视四周。满屋子摆放的,就只是书了。
“摄政王的藏书果然丰富,看样子是无人能比的。”
“我与父王同好,只喜书中字句,诗里情怀。”不谈政事,载沣也不结巴了。
善耆意味深长地道:“摄政王的雅情高怀确实让人钦佩。但目前皇上冲龄,国家多难,身为摄政王,肩负大清的国运,我以为,摄政王可不能太过逍遥啊。”
“唉——;我本无心政……政事,也无能于国……国政,太后突然委国于我,又突然崩逝而去,我真有点泰山压肩,喘……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我现在的确感到已无退……路,只能苦撑局面。千头万……万绪,不知从何做起,危机四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