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识温钟馗
,诚恳地挽留着。
八郎站在一旁冷冷地自语道:“老朽无识!家父这样器重你,每天晚上教你撰写章奏文字,你半途而废,一走了之,家父能饶了你吗?”
令狐綯出语中的,点出李商隐的痛处:既入师门,不得师父同意,焉能任意出走?半个多月,在恩师的亲自指导下,天天晚上练习骈偶对句,写四六骈体文。只今晚刺史大人有事,让他休息,出来玩玩,没料到却被堂叔碰见,够倒霉的了!
四六骈体文写不好,将来如何写章奏文字,如何做官?这是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不能半途而废。可是堂叔之命,亦难违背。父亲去世后,只有堂叔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真心实意培养自己,把自己看作重振家族门庭之人。
今晚自己的行为太不成体统!侄儿不孝,侄儿忘却了堂叔的教诲!堂叔,你骂我打我都行,只是不能让我离开令狐恩师啊!
李商隐自责着,痛悔着,跪在紧闭的门前,泪流满面。
温庭筠不以为然,讥讽地笑道:“我们大家只是在一起喝喝酒,唱唱小词,有哪点不对?犯了什么罪过?诗仙李白天天饮酒天天醉,明皇天子都佩服他,还赏他美酒。能唱小词的人多着哩,当朝天子大臣,谁不喜欢听曲,谁没填过小词?怎么的,你李商隐喝点酒填填小词唱唱小曲,就大逆不道了?
扯蛋!你小子愿意跪在这里请罪,你就跪吧,我们走!”
“今天的好兴致,都被他给破坏了,真扫兴!”
令狐綯嘴里嘟囔着,跟着众人走了。
只有七郎和九郎两人坐在李商隐身边的石阶上陪着他,希望他的堂叔能够出来改变主意,劝商隐回房睡觉。
二
夜阑人静,刺史府里只有更夫像鬼魂,在沉沉的黑黝黝的夜里,四处游动。
大概是酒的力量,七郎和九郎不知什么时候,躺倒地上,已经进入梦乡。
李商隐依然跪得笔直,一动不动,心里仍在忏悔,为辜负堂叔的教诲而陷入深深的痛苦中。
五更的梆子声响过。白茫茫的雾气从汴河上冉冉升起,渐渐散开,使整个汴州城陷进茫茫的谜中,不可知,不可解。
刺史府里的雾气,似乎是从翠竹园飘来的,带着冰凉的水珠,很快把屋顶打湿,房檐滴下几滴水点,像下了毛毛雨。
令狐绪兄弟俩睡得正酣。
李商隐仍然沉浸在痛苦之中。
突然,房门被推开,堂叔从里面走出,肩上背了一个布包。
“堂叔!侄儿给你叩头——”
堂叔根本不理睬李商隐,正待迈步,想从令狐绪身上跨过去。不巧,七郎已经醒来,见堂叔就在眼前,他猛然站起,拉住堂叔的胳膊,求道:
“堂叔,您老就原谅贤弟这一回吧!是我让他玩的,要怪您就怪我好啦,别让贤弟走!”
堂叔用手推开令狐绪,和颜悦色地道:“公子,和你没有关系。商隐再也不是我的侄儿。他今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已经老了,从汴州直接回荥阳老家。”
“堂叔,商隐跟您一起走,在您身边侍奉您一辈子。”
“混帐话!没出息!上有老母下有弟弟妹妹,你跟随我,谁养活他们?难道你真的不再想光宗耀祖,重振家门了吗?你……你好自为之吧!”
堂叔痛苦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下门前台阶,又走五步远,“哇!”的一声,吐了一摊血。他用袖头擦了擦嘴角,头也没回地走出西跨院。
李商隐跪在地上,对着堂叔的背影,哭着道:“堂叔,侄儿商隐一定记着您老的教诲!堂叔啊,……”
他伏在地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雾,白茫茫裹着一股腥味,在刺史府飘动弥漫,直到辰时,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