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痴崇让坊
对不对?义山贤弟。”
李商隐点点头,笑着。七郎确实是自己的知心知己。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他讲得多么清楚。但是,为什么不继续讲第二句呢?作为一方雄藩,理应与君主共忧患,尤其在危难时刻,应该分担君王的忧虑。用这个“须”字,正是要强调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七郎低沉地吟咏着第二句:“安危须共主君忧。”他表情严肃,声音哀伤。“满朝文武百官,谁人能做到呢?刘从谏虽然上了章疏,能够付之行动吗?”
李商隐渐渐明白了七郎的意思。
八郎不愿意探讨商隐的诗,但是不谈意见,又怕七郎和商隐看不起自己,于是应付道:
“颔联用了两个典故。一个是东汉大将窦融,主动上表请求出兵伐西北军阀隗嚣;一个是东晋大将陶侃,率众讨伐苏峻叛乱。一联竟用两个相同的典故,似有堆垛重复之嫌,用得欠妥贴。义山作诗好堆砌典故,好用生冷典故,别人很难读通读懂,不像白公乐天之作。他那些新乐府诗,明白如话,连老太太都能读懂,都愿意给白公提意见。白公也愿意听那些老人家的意见。”
“八弟,你这话就欠公允啦。白公的诗是好是坏,咱们不能妄加评论,他是前辈大诗人,我们只有学习的义务,无批评的权利。就商隐诗的第二联,两句用了两个典故,我说用得好。前一句是用窦融来指刘从谏。‘表已来关右’,‘关右’是指函谷关以西地区,是窦融的驻地。这是说刘从谏声讨宦竖的表章已经从昭义镇发来了。后一句,是表达义山弟的期望。因为刘从谏尚未出兵伐宦竖,所以希望他能向陶侃学习,率兵直抵京师,斩杀宦竖!这一联里的‘已’和‘宜’两个虚词,是衔连呼应的。意思是说,刘从谏已经上表,声言要‘清君侧’,但还没有行动,那就应该尽快地付诸行动。这个‘宜’字里,充满了义山弟的希望、鼓励和敦促,也隐含着一定的批评和责备。义山弟用词下字极有分寸,极为恰当。我说第二联写得好。”
八郎脸色变得难看,生气了。
商隐深怕兄弟俩因自己而吵嘴,歉疚地道:“七哥,八哥说得也对。我写诗喜欢用典故,有时是故意多用典故,故意多用生僻典故。每当这时,我心里很乱,对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深怕因此而得罪,招来祸患,是故意不让别人看明白,故意让别人去猜,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心想,总会有知己知音能够理解我的真意,明白我的真意。这样做,有时我自己也觉得不好,但是……”
“看看吧,义山就是这么个人。他是个难以读懂的人!不像白公乐天,读其诗便知其人,一读就懂,那有多好。”八郎听了商隐的自责,马上高兴了,继续解诗道,“颈联,是用比兴手法。对不对?用蛟龙失水比喻皇上受宦官挟持,失去权力;用鹰隼比喻忠于朝廷的那些猛将,一定能奋起搏击宦官,打击这些恶势力。尾联,‘幽’指阴间,‘显’指阳世,这两句是说,眼下京城仍然昼夜人哭鬼号,什么时候才能收复被阉宦盘踞的宫阙,抹去眼泪欢庆呢?”
七郎听罢,笑道:“八弟,不是为兄说你。你干什么事总是浅尝辄止。尾联说得尚可,颈联讲错了,你忘记两个关键的虚词,把意思解错了。‘岂有’和‘更无’是一开一合,开合相应。上句用‘岂有’,说明‘蛟龙愁失水’的现象根本不会存在;皇上受制于宦官,失去自由和权力,根本不可能,然而却成了事实!‘岂有’二字充分表达了强烈的义愤,和对这种现象的不能容忍。下句是说,在‘蛟龙愁失水’情况下,理应出现‘鹰隼与高秋’的局面,然而竟没有出现!‘更无’二字,则表达了深切的忧愤和强烈的失望。八弟,你对下句的解释,正好和诗的原意相反。”
“七哥,如果按你这么一解释,商隐这不是把你、我都包括进去了。就是说皇上受阉宦控制,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