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痴崇让坊
么诗来着?对了,是《安平公诗》。安平公崔戎仙逝后,你写的,对不对?她都知道,还能背诵下来。当时她张口就背,什么‘丈人博陵王名家,怜我总角称才华。华州留语晓至暮,高声喝吏放两衙。明朝骑马出城外,送我习业南山阿。’她问‘南山阿’是不是华山?我也不知道。”
“你就说是,不就完了嘛。”
让山兄笑了笑,又道:“她说她最喜欢最后几句:‘古人常叹知己少,况我沦贱艰虞多。如公之德世一二,岂得无泪如黄河。沥胆祝愿天有眼,君子之泽方滂沱。’她说这几句诗,写得最有感情,句句情真意切,每次吟诵,总要流一阵眼泪。多么多情的姑娘哟!一点没说谎,她吟诵这几句诗时,确实淌了眼泪,连我都被七小姐感动了。她说,如果义山兄回洛阳,希望当面聆教。你看看,这姑娘大大方方,要见你一面。她人好有学问,长得漂亮,又对你十分敬佩,这样的好姑娘,你上哪去找啊!”
李商隐叫他给说动了心。不过又觉得自己刚刚跟宋姐和柳枝姑娘断了来往,马上又去找七小姐,在感情上总有一种内疚之感,于是推拖道:
“堂兄,我刚到家,还未跟母亲好好说阵话,哪能就谈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
“和婶子说话的时间,不有的是嘛。我跟婶子先说说七小姐的事,看看她老人家是什么主意,是要马上见面,还是以后再说。别拦着我,我去说——。”
堂兄拿出商人做生意的架势,赚钱的“买卖”,他是不会放过的。堂兄诚心诚意想帮自己,就随他去吧。
让山进内室见母亲去了。
李商隐觉得王家小姐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顾族规家规家法,要跟自己会面,何其大胆!是个有胆有识的不同流俗的女子。商隐肃然起敬了。
不一会儿,让山扶着母亲,从内室走出,指着儿子教训道:
“商隐儿呀!堂兄说的王家七小姐……堂兄是热心肠。这姑娘……好像不太守妇道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千古不变的金玉良言。怎好这等放肆?”
“老婶子,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见着儿子竟说出这等话来!这王家……”
“让山!你商隐弟弟尚未及第做官,不可言婚。不先立业,就想成家?不成!做官之后,娶妻生子不迟。此事以后免提。”
“唉!老婶子,刚才答应得好好的,这么会儿功夫就变卦了?”
“拿酒来!商隐陪你堂兄好好喝几杯,老身不陪了。”
让山知道老婶娘十分严厉,说一不二,那就算了!
李商隐也惧怕母亲,过去一贯言听计从,从不违抗,不过今日觉得委屈。人家姑娘喜欢自己,主动点有什么不好?妇道!妇道!娶妻嫁女,只讲论财产就好啦?嫁女待价而沽就好啦?结婚前,连见一面说句话都不准,就是守妇道?他心里不服,喝了几杯酒,胆子大起来,对堂兄道:
“我写首诗,求你送给她,好不好?”
“行!别说一首,十首百首,哥哥保证送到。”
李商隐借着酒兴,不再顾忌母命,提笔写了一首五言绝句。
常闻宓妃袜,渡水欲生尘。
好借嫦娥著,清秋踏月轮。
“宓妃是哪个皇上的小老婆呀?”
“什么呀!是妃就是妾吗?宓妃是位女神,是传说中的女神。我是说七小姐像凌波仙子,步履轻盈,摇曳多姿。她懂。”
“我知道她懂。她识文断字有学问,能不懂吗?”
“那天在她家池塘旁边,看见她的身影,婉转曼倩的姿态,真像‘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女神宓妃,美妙极了。”
“嘿嘿嘿!我跟你嫂子说,你一定会喜欢王家七小姐的,一点不假。”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