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宋碧云城厢施绝手 金克木荒郊逢魔劫
出了腰间那柄湛卢剑,与春兰左辅右弼,护着金克木全家三人从另一侧隐入了荒林。
斗着斗着,花碧云渐渐觉得蹊跷。适才伏地听音,分明辨出追敌之中武功高强的不下两人,从这两人脚步的轻灵、窜纵劲力判断,那手段决不在自己之下,为何此刻围斗的侍卫之中,竟无此二人?
想到此,她手中剑疾速地划了一道弧线,一溜寒星霎时在众侍卫眼前抖动,趁着他们闪避之时,那衫袖一抖,只听得“哎呀”、“咦”、“卟通”“哐啷”一阵响声迭起,那二十来名蒙古侍卫犹如割草般齐刷刷地栽倒在地。
秋菊收剑未及,只听得花旗首叫道:“秋菊,跟我来!”眼前轻风一道,直掠向施耐庵一行隐去的方向。秋菊也不示弱,身腰一扭,紧随花旗首的身影纵了过去。两人奔了不到五、六丈远,猛听得黑暗中一声冷喝:“两位娇娘休走,俺等候多时了!”
喝声未毕,只见林莽中“唰啦”一响,大鸟般地飞下个头戴黄冠的道士。只听他嗤嗤笑道:“普天下道士吃素,俺银镜先生却偏偏吃荤,花旗首,今日陪俺玩上一百个回合如何?”
花碧云闻言大怒,挺剑便下杀手。道士叫声:“来得好,可惜带些雌气!”直待剑尖刺到咽喉前两寸之地,大袖一抖,两柄钢须拂尘帚地倒卷上来,恰似一道乌龙,裹风挟电,“唰啦啦”张开千百根钢须,便要将花碧云那柄长剑绞飞。
站在一旁的秋菊吓得毛发一竦,一句“旗首小心”尚未出口,只听得“嚓”、“嗖嗖”、“嗤”一叠声响,两个人中早有一人满腹惊惧地叫了声“咦,险哉!”跳出了圈子。此人不是花碧云,却是那黄冠道士。原来,他的道袍襟上,已被花碧云的剑划开一道口子。一番格斗,愈演愈烈,趁花碧云力渐不支,道士将那拂尘舞得“唰唰”生风,一个凌空扫下,拂尘钢须散开,直卷花碧云的脊背。花碧云急切间收剑不迭,叫声“不好”,连忙弃了手中长剑,就地一滚,只觉得左肩一麻,早被那拂尘上的钢须扫中。
银镜先生此刻正为扫倒了花碧云而得意忘形,没料到在一旁观战的秋菊冷不丁刺来一剑,情急之中,一时忘了防范花碧云的“流萤箭”,霎时腰背巨痛,拂尘坠地。眼见得两个强敌在前,无力抵敌,长袖一拂,怪啸一声,纵身窜入了莽林。
花碧云道声“惭愧”,捂着伤肩拾起长剑,慢慢地站了起来。
短暂的激斗结束之后,密林里又归于宁寂,只有夜鸟的“咕咕”之声和树叶风声的悄悄絮语响得异样清晰。花碧云望了望施耐庵一行五人奔去的方向,那一边也是草木不惊,一切顺遂。她不觉吁了口气,对秋菊问道:“你说,施相公他们现在何处?”
秋菊道:“约摸二十里地,只怕该走出东台县境了。”
花碧云双眉一扬:“好极!那咱们加紧趱赶,尽快追上他们!”说着,仗剑而起,率着秋菊便要奔出密林。
蓦地,一阵尖厉的呼啸彻地而起,一周遭大树下那黑魆魆的灌木草棵忽然簌簌乱响,霎时,矮矮的丛莽里竖起了密密麻麻长刀大戟,无数的毡盔组成了一圈铁壁,一阵震耳的呐喊响过,黑压压的元兵高举寒光灼人的长刀,一步步围裹了上来。
花碧云浑身一震:没存想这丛莽里竟埋伏下千军万马!这种奇诡莫测的奸计,也只有董大鹏那阴鸷狡诈的恶贼才想得出来!
此刻,她哪里来得及细想,低叫一声:“秋菊,当心了!”
横剑当胸,略退两步,与秋菊背贴着背,封住了圈子。
众元兵看看围了上来,如林的长刀就要劈下。忽听得阵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呼叫:“且慢!董大人吩咐,这个女叛贼要留下活口!”话音未落,只见元兵阵上滚碌碡般奔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头如笆斗,后脑勺上扣一顶镔铁兜鍪,七品补服外罩一袭牛皮软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