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龙港河惊逢屠龙手 武家庄忽遁江湖客
武中园问道:“大哥,这‘快活剑’后来下落如何?”
武大园道:“唉,当年前辈们传言,武老前辈眼看山河破碎,义军凋零,一气之下,便在临终之时,毁了那骇世武功的秘诀。谁知两百年后,江湖上忽然有人传出消息,道是这‘快活剑诀’尚未失传,后来落入了一位梁山后代之手。”
说着,他转向施耐庵唱了个大喏,问道:“不知这位壮士是武老前辈何人?”
这一席话说来有根有底,可是,施耐庵却越听越纳闷,他压根就不知道当年从堂叔施元德处学来的那一招剑法是何种流派。此刻,已是第二次听到有人惊叹自己这区区一剑是什么“骇世武功”,也是第二次有人问自己与当年梁山好汉武松有何瓜葛。及至武大园讲了那许多原委,他方才隐隐觉着自己那一招“快活剑”竟有如许令人震惊的渊源。
他正自纳闷,只见武家三兄弟又一齐唱个大喏,说道:
“俺兄弟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万望壮士赐告则个。”
施耐庵不觉呐呐吟道:“蹊跷古怪,扑朔迷离,稀稀奇奇至极!区区长剑,竟曰快活,却联着声声刁斗,沉沙断戟——”
他这“稀稀奇奇”的一番吟诵,把武氏一家和两个酒保闹了个愣不瞪瞪,摸不着头脑。
施耐庵吟毕,忽然对武氏兄弟说道:“既然好汉们瞧得起晚生这区区一剑,何不早早将地下这四人解缚?”武大园一听,方才记起地上还捆着四个人,连忙吩咐将花碧云等四人解缚扶起。
施耐庵走过来说道:“花大姐,金老伯,你们受屈了!”花碧云揉了揉被绑绳勒麻了的手腕,笑道:“施相公危急中救了我们四个,倒是大大地意想不到哩。”
那孙十八娘早等得不耐烦,在一旁嚷道:“甭在那里卿卿哝哝了,快说说那个什么快活剑法跟你这书呆子有何牵连!再要拖拖拉拉的,俺可顾不得甚么武二郎武三郎,‘快活剑’
‘烦恼剑’的,这大板刀又要喝血了。”
施耐庵笑了笑,说道:“这位大娘子稍安勿躁,晚生尚有一事相告。”
武大园忙道:“壮士请讲。”
施耐庵道:“既然这快活剑法来历不凡,岂是寻常人等可以轻易得闻的?须请四位先将身份来历赐告,待晚生觉着果然是江湖血性义士,再将晚生与这剑法的渊源相告。”
孙十八娘怒道:“适才不是已将俺们的名头告诉你了,还要罗嗦个什么?”
施耐庵笑道:“大娘子瞒得过旁人,须瞒不过晚生去!”说毕,他指着靠在院角的一排船桨又道,“晚生自幼生在水乡,亦曾稔熟这船户的生涯。江、淮一带水势平阔,常年只用宽叶薄片船桨,一家一户也只备得一、二副船桨。而贵府上的船桨叶窄片厚,木质坚实,至于备着这种排桨,乃是惯于急流险滩中搏击浪涛,于金鼓齐鸣之中冲锋陷阵的征战之家!”说着,他走上一步,对武大园道:“武壮士,依晚生之见,你们这一家既非此地之人,又非寻常船户,乃是——当年梁山泊好汉的余绪!”
这一句话尽管只是对武大园一人所言,语调亦甚低沉,但却仿佛平空一声霹雳,把在场的人都惊得呆了。
武氏三杰脸露杀气,双目却闪着钦佩神色。孙十八娘仿佛触动心事,“吧哒吧哒”地踱了起来,两个酒保怒目大睁,作势欲扑。只有花碧云和金克木心中大不以为然:置身这虎狼之地,竟贸然将这一户船户指为梁山泊余党,这施相公未免太冒昧。
武大园忽然仰头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壮士说笑了,俺的确是从黄河以北迁来。倘若凭这几把船桨,便能断定俺这一家就是当年梁山泊好汉的后代,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
施耐庵微微一笑,从袖内掏出一块锈迹斑驳的铜质腰牌,说道:“诸位,适才晚生逃脱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