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乡场新聚群雄惊异变 梁山旧事孤女誓苍天
解之法乃是在小老儿肚里,便是杀得血流成河,无有小老儿一句话,也是白争斗了一场!”
一句话点醒众豪客,大家款款地收起了家伙,一齐凝望着金克木。金克木点点头道:“要想小老儿开口,须听俺一句话。”
那王擎天大叫道:“金老丈有话早讲!”
索元亨心中不忿,一根枣木大棍当厅拄得“梆梆”乱响,厉声吼道:“兀那金老儿休要托大,快些将这箭囊上的古怪秘密道出,倒也罢了,哼哼,一个古董匠人,再要做张做致,俺便劈头一棍,抢了那箭囊便走!”
张士诚低斥一声:“元亨,休要撒泼,静听金老丈说话!”
索元亨气哼哼站过一旁。只见那金克木慢慢走上两步,对索元亨点点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假,俺金克木只不过是一个下三滥的古董匠人,二十余年来,为着养家糊口、生儿育女,守着一把雕刀,在元人暴政下做了半世顺民,于蒙古长刀下当了半世猪狗!不过,蒹葭之中亦有芝兰,尺湫之内常伏蛰龙!你把俺金克木忒也小觑了!”说毕,他忽地一个转身,“蹬蹬”数步跨到大厅中央,左手扯开束腰丝绦,右肩一溜卸下那件灰蔫蔫的长袍,霎时露出一件扎缚精当的团花英雄氅。
满厅豪杰猛觉双眼一亮,齐齐抬头望去,一个个惊讶得伸出舌头半晌缩不回来。只见那金克木此刻银须飘飘,双目如炬,一张紫棠色的脸庞上刚气凛凛,花白的长眉在眉棱骨上簌簌耸动,浑不似那个伛腰偻背、萎琐龙钟的模样,眨眼之间变成一个豪气横溢的绿林老英雄。真个是体如松、气如虹,叉手掀髯,朗声笑道:“呵呵,休道众位难识俺金克木本来面目,便是那些朝廷鹰犬、衙门公人日日盘查,夜夜窥伺,二十余年来,也未曾瞧破俺金克木的来历!当世之中,有谁知道:蛰伏在小小东台县那爿刻字铺里一个不入流品的古董匠人,便是当年梁山泊大寨掌印大匠、有名的‘玉臂匠’金大坚的六世裔孙,一个曾为报国宰相文天祥刻过帅府大印、替抗元义军首领宋靖国写过讨贼檄文的朝廷钦犯?”
听了这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语,满厅豪杰惊喜交加,啧啧嗟叹。索元亨黑脸泛红,悄悄躲入人丛。施耐庵则心中暗暗称奇:怪道在那通榆运河道上,这老儿一眼便识破了脱脱乌孙肚上绑着的铁锅,却原来是一条深藏不露的大虫!自古藏锋敛迹、大智若愚,乃是圣人所难,这金克木二十余年韬晦之计,直至今日才露行藏,委实是不可思议。
宋碧云双手轻挽裙带,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闪灼。她望着金克木那苍劲慈祥的面容,不觉感慨万端,疾趋两步,行了一个大礼,对金克木道:“好老伯,侄女愚鲁,未识尊颜,今日能一睹家父当年患难知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金克木含笑扶起,说道:“侄女!当年你花九叔从钦州回来,便在俺那刻字铺里躲过追兵。后来他藏好你父亲的那幅白绢,也是俺为他出的主意:将那藏宝之处刻上这犀角剑囊。
你想,倘是一个寻常的雕匠,又哪里能受如此重托!”
一只小小箭囊,竟然有许多周折。满厅豪杰一听,不觉一齐点头。
金克木环视了满厅豪杰一眼,慢慢举起那只箭囊,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桩大秘沉埋二十八年,如今天厌元廷,群雄并起,该是它显露之日了。不过,小老儿在拆解大秘之前,还须立个规矩。”
眼见这金克木抖出了真情,众豪杰哪个还敢违拗;一齐叫道:“金老伯英雄前辈,绿林泰斗,有何吩咐,俺们一体照办。”
金克木道:“这箭囊上所刻的乃是当年梁山义士共同遗愿,只有梁山好汉后代可以与闻绝世奥秘。小老儿有幸看过那张白绢,今日便要在此将已在绢上的梁山后裔指明!待到小老儿点一个,被点之人便请站过一边!”
这一变故突出意料,满厅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