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张士诚炫威试衮冕 小帘秀拂袖救危难
与百姓的份上,你也该将那桩秘密对俺讲了吧!”
施耐庵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张士诚心中一动,忙对台下嚷道:“休要吵了,施相公有话要说!”
台下稍稍寂静,张士诚走过来,附耳惴惴地说道:“施相公,这桩大秘先不须在此处张扬!”
施耐庵点点头,走上一步,对台下众人说道:“张大王盛情难却,众位义军英雄如此重义,晚生只好在此把那打天下、做皇帝的秘诀说一说了。”
一句话不打紧,倒教台上众人吃了一惊,那张士信脑瓜儿灵活,抢先一步奔过来,对施耐庵道:“哎哟哟,施相公,想不到你果然豪爽,这桩大秘一旦示知敝兄弟,你便是开国元勋!不过,如此泼天大的秘密,怎能在光天化日、众口藉藉之下宣泄!施相公三思!”
施耐庵笑道:“三将军休要操心,既然是秘密,只怕不是寻常人听得懂的,何况台下都是你们心腹弟兄,那又何必防范呢!”
张士诚按捺不住,一步跳了过来,低声喝道:“施相公,你讲不得!”
施耐庵故作惊诧:“这又奇了。大王涉险犯难,又在此大会部众,原是要晚生讲出那桩秘密,此时如何又来拦挡?”
张士诚讪讪笑道:“哎呀!你这酸秀才!俺今日摆出这阵势,是想教你瞧瞧俺张士诚的气候,逗你讲出那桩大秘,又不是要你当众布道讲经!”
施耐庵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面对上万血性弟兄,晚生不敢食言而肥!”
张士诚直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按剑喝道:“你果真要讲?”
施耐庵道:“果真要讲!”
张士诚厉声吼道:“泄了大秘密,俺剑下不饶!”
施耐庵道:“那也是无法可想之事!”
张士诚哪里按捺得住,吼一声:“与其让这大秘与你这穷酸一齐从世上消失,也不让它泄露,看剑!”说毕,举剑便剁。那张士信在一旁察言观色,心里头早瞧科了几分,眼见乃兄真要杀人,连忙夺下剑来,说道:“既然施相公如此重然诺,那就让他讲了吧!”说着,对张士诚使了个眼色。
没等张士诚回过味儿来,施耐庵早走到台口,轻理青巾,漫挽衣袖,一时并不开口,张士诚和台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众人屏息静听之际,施耐庵忽然呢呢喃喃地吟出一篇八股文来,只听他一字一板地诵道:
“盗亦道,道非盗。盗得道则道,道无道则盗,天生道盗并存,莫道盗中无道。陈涉与吴广,绿林与赤眉,张角与黄巢;遍地红巾,满目弓刀,都付与沉沙折戟,荒烟蔓草。自古英雄举义旗,有几人善终善了?多少豪俊出草莽,有几人替天行道?赤忱在心,捣黄龙路非遥。收拾金瓯处,妖氛顿消。”
这罗罗嗦嗦的一番吟诵,令在场军民人等听来味同嚼蜡。不过,台上台下倒是宁静得很,愈是难懂费解的话语,便愈觉着深奥与玄妙,世人都有同样的脾性。此时戏台上下的众人,不是寻常的贩夫村妇,便是舞枪弄棒的莽汉,又有几人听得懂施耐庵这一番“盗亦道”、“道非盗”之类含义深邃的字句,霎时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耳旁兀自响着那捣杵般的“盗道、道盗”之声,半晌做声不得。
张士诚提心吊胆,暴睁环眼,竖起两只耳朵倾听施耐庵吐出的一字一句,深怕他囫囵将那桩大秘合盘托出。乃弟张士德则是浓眉倒竖,一只手紧紧地攥在剑柄之上,几几乎握出汗来,只待施耐庵一旦说得走嘴,便一剑将他剁为两段。只有那老三“小诸葛”张士信胸中有数,他早料道乃兄今日这圈套做得拙劣。试想这书生胸中藏着的那桩泼天大秘,多少英雄豪杰、巨奸大猾,燃香顶礼,斧钺加身,使尽浑身解数都没从他口中挖出半个字儿来。眼下人多嘴杂,就凭你吓天大将军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