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密语窃窃惊怪杰 墓碑历历会群雄
吴铁口”这一席话,把个施耐庵惊得眼都直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相面先生”,心下骇然:此人敢莫有千里眼、顺风耳,足不出户,如何便晓得自己这数年的行踪?想到此,不禁呐呐问道:“仁兄适才所云,又是从何说起?”
“吴铁口”笑道:“呵呵,人道俺是世上第一个谨慎之人,想不到施年兄口风守的更是滴水不漏!”说着,他朝身后叫道:
“时家兄弟,还不出来为俺作证?”
话音未毕,只见后面那些憧憧黑影之中走出个又矮又瘦的人来,扬头唱了个大喏,对施耐庵说道:“施相公别来无恙,俺‘灶上虱’时不济这厢有礼了!”
施耐庵一看,果然又是那刁钻促狭、如鬼似魅的黑瘦偷儿!他心中不觉惊诧:此人自那日进了井头街,倏忽便失了踪影,还只道他又去干那登屋揭瓦的勾当,谁知他冷古丁又在此处冒了出来!这“灶上虱”的身手脚力、智计灵巧,实在不亚于乃祖“鼓上蚤”时迁。施耐庵回想之下,记得从乌桥初遇此人,嗣后在汪家营、洒阳城外直至洋河集、井头街,一路上这时不济确也随现身,而且往往在紧要处解救了危难。可是数年前苏州之事他又如何得知?叔父施元德府上人人都曾相识,哪里见过这个“灶上虱”?
时不济见他沉吟不语,早猜出他的心思,唧唧笑道:“施相公你还蒙在鼓里,从你堂叔南归之日起,俺吴大哥便派了俺守护着你家那本《御批千家诗》和你身上这把湛卢宝剑,俺藏在那屋梁上唧唧弄鬼,搅得你们阖家不宁,施老安人还命仆人在屋梁上安了鼠夹,不知施相公还记得此事么?”
施耐庵一经提醒,果然记起了那次闹得阖宅不安的“鼠患”。
时不济又道:“此事尚在其次,倘不是亏了俺,只怕施相公、你家娘子,还有你那婶母,全家老小早已死在那铁尔帖木儿之手了!”
施耐庵闻言一惊,忙道:“怎么,你还救了晚生全家性命?”
时不济唧唧笑道:“着啊!当日那狗官曾派人在你家米缸之内暗中放了毒药,是俺悄悄从屋梁上溜了下来,乘无人之机将缸中之米全都掏出泼入阴沟。然后又从那下毒之人家中偷了一缸米,还进了你家米缸。唧唧,那下毒的狗贼哑巴吃黄连,只道下毒之事被你家发觉,连夜一溜烟走出了苏州。唧唧,这件事俺如今想起来,也觉着有趣得紧咧!”
施耐庵哪里知道当日还有这许多周章,心下不觉又惊又骇。这些武林中的奇人怪杰,行事竟是如此神鬼莫测!
他一边想,一边对时不济道:“没曾想兄弟对晚生一家如此眷顾,实在铭感五内,晚生再次称谢救助之恩!”
时不济唧唧一笑,说道:“你这相公,谢俺作甚,俺不过跑跑腿逗乐子玩儿,一切都是吴大哥掐算如神,要谢你还是谢他吧!”
“吴铁口”挥挥手道:“时家兄弟又说外家话了!天下忠直之士皆是一家,何况施元德前辈于梁山后代恩德如山,可惜血气太盛,自刎殒命,实在是一桩绝大的憾事!”
这一番对话,倒叫施耐庵心中猜测丛生。他瞟一眼时不济和“吴铁口”,见二人谈笑洽切、相知颇深,显见得是一路人物。时不济一句“一切都是吴大哥掐算如神”,立时令施耐庵勾起一桩心事,他记得数日前在运河渡口,那秦梅娘使计擒了自己和徐文俊等五位豪杰,便是此人撬开谷仓,救了众人,当时他曾拿出一只锦囊,按计脱却虎口,又在葫芦谷里一举缚住了那奸狡溜滑的秦梅娘。询问之下,道是一个什么名叫“口口口先生”的奇诡人物早已安排下的妙计。事后在葫芦谷中捉了秦梅娘,那“口口口先生”又命人送来锦囊,那上面分明写着:“宿徐千里无敌,先生专候飞鸿”十二个字。此刻,这“吴铁口”声言已在张秋镇上等候多日,时不济又言明“一切都是吴大哥掐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