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铁骑虎将荒林铩羽 红裳女子寒夜惊魂
梁山大寨浪子燕青、豹子头林冲遗下的这两个孤女,两个女孩儿虽是英雄血裔,将来成家立户,也只挑起半边门户,合起来却又是一口,为着不忘延续二位梁山英雄香烟血脉,也是他一番苦心所在。”
施耐庵听毕,心中感慨万端,一想到这些年看到的那些追名逐利、蝇营狗苟之辈,与这位绿林俊杰一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时不济续道:“至于相公那第二个疑问,必是诧怪俺吴大哥如何知道那箭囊上的古怪字迹。俺已然讲明,所有梁山英雄后人,无一个不敬重吴大哥的为人,将他倚为心膂,当年花九受宋靖国委托收藏那幅注明一百零八名梁山后代下落的白绢,就是请教了吴大哥父亲之后去找金克木刻的箭囊,只因吴大哥之父过世太早,未及将大秘告诉幼小的吴大哥,只传下那简囊上的几个古怪文字,既然属于家传,他能写出那几个文字,那也不足奇怪了!”
施耐庵听了这一席话,所有心头结子一齐解开,不觉以手加额,仰天叹道:“晚生只道阅尽了天下英雄,却怎知天外有天,得识吴年兄这样顶天立地的豪杰,晚生死而无憾!”
他正自浩叹,时不济手搭凉篷,瞅了瞅天色,倏地一蹦蹦将起来,吱吱叫道:“啊呀不好,两个小妮子只顾顽皮,已然误了吴大哥军机,此刻又罗罗嗦嗦讲论了许久,只怕各路人马已然上了饮马川大寨。吴大哥军令森严、执法无情,只怕今日还有许多麻烦!”
只有燕衔梅听完之后,早又“嘤嘤呜呜”地痛哭起来,一头哭,一头说道:“俺该死,俺坏了义叔的军机大事,义叔决饶不过俺去!”
那姓林女子被她一哭也哭出泪来,一把揽住燕衔梅的肩膀说道:“燕师妹,这都是俺的错,俺是姊姊,不仅不拦阻于你,反倒莽莽撞撞地乱杀乱砍,俺还拿什么脸面去见义叔!”这两个女子“咿咿呀呀”,边哭边数落,时不济心下不忍,走上前劝解道:“休哭休哭,是祸是福,这黄水儿也洗刷不掉。为今之计,还是早早去饮马川大寨归队。”说着,他一抓袖口,给燕衔梅揩干了泪水,语调慈爱地说道:“好孩儿,既然俺是你干爹,俺自然要与你担干系,待会儿回到山寨,吴大哥不罚便罢,倘若要打要罚,俺与你受着。哪一个叫俺是你的干爹呢!”
红衣女子燕衔梅听了,立时收泪,抽抽咽咽地问道:“好爹爹,俺倒不是怕打怕罚,俺是觉着让大爷、奶奶、大姨、小侄辈受了委屈,心里对不住他们。俺、俺没脸再见他们。”时不济正要劝解,只听吕俊插口道:“哼,没脸见人事小,俺吴大叔那一番克敌妙计,全毁在你这野妮子手里,岂只是爷爷、奶奶、大姨、小侄辈怨你,只怕所有江湖义士都要骂你!”
时不济劈面嗔道:“好一个贫嘴贼子,偏你能!狠心吓唬这娇滴滴的女娃儿,俺咒你今生今世打光棍!”
说着,他轻抚燕衔梅的肩膀劝道:“休怕,便是诸葛亮也失过街亭!”话毕,一挥手,对众人叫道:“有俺灶上虱在,天塌不下来,休要再罗唣,随俺回饮马川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