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夺银令欣遇奶母 闯梁山智斩“霸都”
那绑绳的死结变了活结。她想:只要一上岸,瞅个空子,一把扯开绑绳,便可逃它个无影无踪。
谁知船拢金沙滩,倒把宋碧云吓了一跳。只见滩头上旄旌大纛迎风猎猎,长刀大戟密密如林,黑压压地满是元兵,前后列了数十个方阵。前边是长枪手、挠钩手、藤牌手,后边清一色的科尔沁铁骑兵。方阵前面排立着三员大将,居中那白盔白甲、吊眉斜眼、悬着一双假腿的便是荡寇将军铁尔帖木儿;右边那黑盔黑甲,形如黑塔的蒙古悍将便是铁骑虎将察罕帖木儿;左边立着一员汉将,身着绛色战袍,倒绰长戟,这便是在朱家庄屠戮过女俘的三品骑都尉“小韩信”余廷心。
面对这种情形,宋碧云哪敢动弹,只是悄悄地躲在“彩女”丛里,凝神注视着岸上的动态。
只听得滩头上响起十余声雷鸣般的号炮,接着清河郡主昂然弃船登岸,双脚恰才落地,一阵“哒哒”马蹄声响,三员骁将策马一齐围了上来,暴雷般叫道:“卑职参见霸都!”
清河郡主问道:“梁山上可有异动?”
铁尔帖木儿道:“禀郡主,梁山一切如常。不过,今日飞雁驿马送来朝廷紧急公文。”说着,奉上一封密帖,又道:“近日海内大乱,河南陈州胡闰儿率众叛乱,数十万人破了许州,已然建国称尊,自封李老君天子;陕西白不信、李喜喜已经占了商州;福建李志已经攻下两府八县,近日正围攻漳州。目下朝野震动,皇上大怒,已命扩廓大人撤回济南,严守藩篱。”
清河郡主道:“那白绢也不寻了?”
余廷心道:“郡主,朝廷已得密报,那白绢早已不在这梁山之上。”
清河郡主面色倏变,急急问道:“怎么,白绢已然被盗贼们窃走?”
余廷心道:“正是,据扩廓大人密使所言,这消息乃是来自梁山上可靠的眼线。”
清河郡主蛾眉一扬,眼里忽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道声:“哦,知道了!”说毕,扬臂挥鞭,厉声叫道:“众将士听令,全军开拔,星夜驰回济南省府!”
号令未落,只听得梁山金沙滩头霎时炮声连响,凄厉的筚篥刁斗之声此起彼落。旄旌挥处,沿岸的芦荡中早撑出数百只船儿。不多时,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弃岸登船,撤出了梁山。
宋碧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不觉大喜过望:看来扩廓果然中了戴逵的“移花接木”之计,元兵一走,那绝世大秘就容易到手了。
她正自瞑想,一群蒙古女兵拥了上来,给她们一人眼睛蒙了一块黑布,牵着绳头领上岸来。
宋碧云一时不明底细,只得糊里糊涂地跟着走,只觉着脚下的道路十分崎岖险峻,忽而倚着断崖在陡峭的羊肠小径上行走,忽而又登上数百级石阶。也不知曲曲弯弯地走了多久,蒙在眼上的黑布方才解开,倏地被人一把搡进一间屋子里。
宋碧云睁眼一看:只见这间屋子乃是依着山崖凿成,四壁上冷泉沥沥,苔迹斑斑,屋子中央几座石桌石凳早已腿断面裂,变成一摊碎石,石檐下蒙蒙胧胧斜竖着一块石匾,依稀可辨三个镌刻的大字:“断金亭”。
宋碧云心下一惊,原来已到了梁山的绝顶。当年远祖宋江为了聚宴凯旋而归的结义兄弟,特地在这山巅上建造了这座石亭,一来是为了奖赏攻州陷府的壮士,二来是让大伙居高临下观赏百十里水泊和八百里梁山的雄奇景致。想不到当年梁山前辈大碗酒、大块肉畅怀痛饮的地方,如今竟成了元人囚禁人犯的密室!想到这,宋碧云心中不觉惨然。
她正在浩叹,忽听得屋门的铁槛“哐啷”一响,走进来一个女子。只见她头上梳着蒙古妇女的发髻,戴着束发毡盔,上身穿一件镶边胡绫小袄,外罩牛皮软甲,下身系一条暗紫色曳地波斯绸长裙,腰间斜挎着一柄蒙古长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涂着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