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来的,是逼迫自己笑出来的,说话的声音也好像不是她的,是从遥远的地方拽过来的,她说:“对不起大家了,今天晚上,我想单独占用苏杭一会儿时间。你们看可以吗?”
“可以的。苏杭有事,我们各回各家吧。”顾菡说。
“好吧,我一向讲话算数的,请大家吃夜宵改在明天晚上好了,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贺苏杭歉意地说,是招牌式的微笑。
同事们议论着走远了。
贺苏杭也觉得纳闷,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跟自己这么相像呢?
花香凝心里明白,今天的话题绝非一两句话就能讲得清楚的,于是她说:“想必你等得很久了,到这么晚还没有吃东西。这样好了,我肚子也饿了,不妨找个地方我们边吃边聊。你看可以吗?”
贺苏杭把花香凝带到帝都国贸的西餐厅,叫了两份法式快餐,面对面地坐下来。
花香凝借着柔和的灯光,讲述她撕心裂肺的故事,最终泣不成声。
说来也怪,贺苏杭一向心肠最软也最富有同情心,今天却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理,面对声称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随她怎么哭诉,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劝慰的话。临了,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您要找的女儿。我有父亲贺青山母亲楚美娟,我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我希望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说罢,她起身走了,头也不回,踩击地面时制造出来的噪声,像击鼓时擂起的重低音,一下一下地敲击心灵,是抑制宣泄的姿态。
望着苏杭离去的背影,花香凝的心欲裂欲碎欲焚,却欲哭无泪。
贺苏杭走出帝都国贸,顺着迎宾大道没走多远,突然掩面而泣。从见到花香凝的那一刻,她就断定自己跟这个女人一定有瓜葛!她把心一横:这个女人,坚决不认!
这时,海威驾着三菱越野吉普沿迎宾大道往市区方向行驶,发现贺苏杭便来了个急刹车:“苏杭,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啊,快上车吧。”
贺苏杭摆了摆手,说她就想一个人走走。
海威把车停靠在一边,跳了下来:“噢,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你走吧,谁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而已。”贺苏杭努力压抑着的委屈在胸中鼓荡。
“苏杭,我……”海威的笨拙透出了一片真诚:“你可别多想啊,我就想把你送回家,这样安全。”
贺苏杭执意要自己走,坚决不坐海威的车子。海威发急了:“我真的就想把你送回家!你一天到晚这么辛苦,我就想帮你做点什么。不行吗?再说了,你的女儿妮妮肯定盼你早点回家呢,观众也不希望看见一个筋疲力尽眼红肿的主播苏杭!”
贺苏杭被触动了,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别,别……我就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你!”海威抓耳挠腮,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赶紧擦干眼泪,你女儿妮妮也不喜欢妈妈哭吧。”他拉开右边的车门,想扶苏杭上车,但伸出的手,还是缩了回来:“你小心点,别碰着头。”
海威发动车时,下意识地侧脸看了一眼苏杭,心说,这女人生气时也能如此楚楚动人,令人爱怜。他有些慌乱了,本想踩油门加速,却一脚踩上了刹车,两人的身子猛然前倾,又猛然退了回来。他歉意地笑了笑,笑得很腼腆,笑得很厚道,也笑得很自然。贺苏杭还以苦涩的微笑,不声不响。海威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像观音菩萨那样慈祥。”
三菱越野穿过市区地下隧道,眼看到了市中心。
贺苏杭的家住在闹市区,也是大河市老城区。这里的房屋大都是五十年代前苏联人造的,属于欧洲民居风格,三层小楼,青砖墙,红瓦顶,白色木格窗。只是年头久了,大多数白色木格窗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人们根据当地习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