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反对的话,就用我女儿的名字命名吧,‘苏杭庄园’你看怎么样?”沈岁亭说。
“太好了,‘苏杭庄园’叫起来响亮上口,听起来优美悦耳,记起来简单容易,有意思,就叫‘苏杭庄园’吧。”海威一高兴,抬起手挠了挠寸头,一脸真诚的笑,一脸满足的笑,一脸得意的笑,他离开房间时,竟有些手舞足蹈。
上午十点,彩旗招展,器乐合鸣,秧歌队穿红裹绿,她们像欢庆自家的喜事一样扭动腰肢,随着鼓点弹跳起轻盈的身体,打起腰鼓,眉开眼笑。盘鼓队雄壮威武,个个长衣短衫,攀龙附凤,随着领鼓的一声吼,排兵布阵,鼓声如雷贯耳,震天动地,风舞黄沙,旗摆杨柳。军乐队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满脸稚气,满是精神,满是认真,一曲《迎宾曲》刚刚奏响,麦克风里就传来了主持人甜美如歌的声音,欢迎各位领导各位嘉宾主席台就座,随即宣布“苏杭庄园”开工仪式开始,礼炮齐鸣,军乐奏响,常规祝贺,领导剪彩,聚光灯闪烁。
海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苏杭庄园”要造成大河市的标志性高档社区,把江南特色的小桥流水人家来个模拟照搬,再加入些洋派点缀,一定会形成独领风骚的亮点。他很有信心。
沈岁亭说“苏杭庄园”之所以比照江南民居风格并融人洋派元素,不仅仅表现他在海外漂泊了几十年的江南情结,还想寄托一种情怀,一种情思,一种割舍不断的眷恋,江南有过他情窦初开的懵懂,有他今生今世也无法偿还的情债,也有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愧疚感和负罪感,他要把“苏杭庄园”建造成他洗礼灵魂的标志性建筑,为后人树起警示牌:感情的东西万万不可随意宣泄,那是要负责任的!或许,你们不会体会到一个因为曾经的放纵情感而惹下大麻烦的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情:苦涩、羞愧、自责、悔恨……当然,也幸福,只是这种幸福感的附加成分太多,足可以把人压垮掉的。
当晚,贺苏杭在《黄金时间》播出了“苏杭庄园”气势宏大的开工典礼,亲身聆听了沈岁亭接受记者采访时的一段动情的同期声,她的灵魂被触动了,百感交集。直播下来,她在一号演播大厅的出口处晕倒了。
顿时,在场的记者们乱了方寸。这个说得赶快叫120急救车,救人要紧。那个说不知道贺苏杭患了什么病,千万不能随意搬动她的姿势,搞不好会雪上加霜。
巴日丹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贺苏杭的上半身搂在自己怀中:“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苏杭没病,只是连日过度劳累,体力不支而已,一会儿就会没事的。”她用拇指掐住贺苏杭的人中,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乔智端来一杯糖水:“我知道苏杭平时有低血糖的毛病,劳累过度,营养跟不上,都会让她身体不适的。”
不等乔智把一杯糖水喂下去,贺苏杭便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清醒过来:“对不起,让大家操心了,我没事的,请大家放心好了。”
记者们说了一些关心的话,陆陆续续地走了。巴日丹和乔智陪着贺苏杭来到她办公室,上官银珠先到了一步,她说她的长篇《独来独往》写到了高潮处,却遇到了困难,想进一步观察生活,进一步探究人们的心理活动,所以就想再来看看贺苏杭,为她的积累些素材。
“作家可真够鬼道的,专门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想方设法来揭别人的伤疤,然后把它变成自己的财富。不过,总也得挑挑时候吧。”巴日丹冲着上官银珠颇为不满地说:“你没看见苏杭太累了嘛。”
“我没事的,上官银珠写,也是一种高雅职业,无可厚非吧。”贺苏杭的额头又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巴日丹说是身体虚弱的表现,上官银珠拿出纸巾,贺苏杭说她自己擦擦就行了,搞得兴师动众的,实在不好意思,她的笑容是无力的,也是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