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一种向世人昭示他是贺苏杭的亲生父亲的意味。尽管这种昭示是秘而不宣的,他却有着期盼的艰涩和坚忍。
来克远是以主婚人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随着欢庆竣工的礼炮声和婚礼进行曲的节奏,贺苏庆身着清一色的鲜红舞衣,尽情地舞出别样的欢乐和祝福,把前来贺喜的人们惊讶得伸出大拇指,直夸贺苏庆是舞蹈皇后。
婚礼主持人刻意烘托了一阵热烈气氛。是聚人气的烘托,是聚喜庆气的烘托,也是聚祝福吉祥的烘托。人们的情绪高涨起来,脸上的笑容可以掬成花朵,是形态各异的绽放,是由内而外的绽放,也是尽情而豪迈的绽放。笑脸挨着笑脸,就像花朵簇拥着花朵;笑声连着笑声,好似欢乐的海洋。
新娘新郎是穿过欢乐海洋步入典礼现场的。花瓣,彩带,满天金星,铺天盖地的欢腾。伴郎海威的表情好像是他自己结婚似的,乐得合不拢嘴,任祝福的花瓣和彩条落得满头满身都是的,是一副分享幸福的表情。细心的人们会发现,伴郎海威的目光始终是回避伴娘贺苏宁的,任贺苏宁不住地扭头侧脸和期待的眼神里有多少渴望,海威似乎毫无察觉,或者察觉了也视而不见,这令贺苏宁十分委屈,她借助拨拉脸上满天星的机会,以最快速度抹了一把滚出眼眶的泪珠,随即摆出欢乐的伴娘笑容,是招牌式的那种,是照相师傅大喊一声“茄子”时的那种。
新郎沈岁亭的眼光在不停地搜寻,是急切盼望的眼光,是心神不宁的表情。新娘金凯瑞小声说:“今天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再咋整你也得高兴些,亲朋好友都看着我们呢。”她挽着沈岁亭胳膊的手猛地捏了他一下,示意他集中精力,两人相视一笑,她又说:“苏杭一定会来的,是我亲自通知的她。”她这么一说,反而使沈岁亭的目光更加游移,恨不得要搜遍每一个角落,唯恐遗漏苏杭的影子。
婚礼按程序往下走。来克远西装革履的样子还蛮像那么回事的,贺苏越抱着儿子宾宾昂首伸眉,是自豪的表情。整日被她骂的书呆子丈夫做起主婚人来,竟是一级棒的,天底下最能表现祝福新人的词汇被来克远一一排列,让人听着舒心舒肺舒肝舒胆。她不由得自语道:“宝贝儿子,你老爸还真有两下子的。”她这么一说,儿子宾宾奶声奶气地大叫一声:“我要爸爸抱!”引得哄堂大笑,也引出了另一拨花瓣、彩带、满天星。
宾宾得意得手舞足蹈,像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咯咯地笑出声来。
贺青山和楚美娟成了“新人三拜”中的重要一拜。当婚礼主持人宣布:“新郎新娘拜见恩人”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贺青山和楚美娟身上,老两口是又惊又喜的表情。而随着新郎新娘的突然叩头跪谢,楚美娟一下子喜极而泣:“你们不可以这样的,我和老贺承受不了。”贺青山赶紧把一对新人搀扶起来:“我们是承受不了啊!”他抓住沈岁亭的手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以后再一也不可以这样了。”说罢,他示意婚礼继续进行,转过身跟老伴说:“快点擦擦眼泪吧,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高兴才是的。”
“我是高兴啊。”楚美娟的笑容里依然含着泪花。她的目光也在四处寻找,但她清楚,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苏杭是不会来的。她养的女儿她了解,那半场惊世骇俗的婚礼的阴影肯定正在折磨着苏杭,于是,她不由得又去抹泪痕。
婚礼已近尾声,海威不经意间跟贺苏宁的目光相遇了。很显然,贺苏宁是有准备的迎接,而海威只是给了贺苏宁一个憨厚的笑,随即将目光移向喜庆的人群。沈岁亭紧紧握住了海威的手说:“谢谢你,我真正的好朋友!”海威歉意地一笑,他说:“别再讲感谢的话了,本想好好地帮助你的,却差点害了你啊。我想,他们不会再追究了,就是再追究,也是我的责任大,因为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