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代社会中的富足与厌倦
哲学家勾画了一幅畸形社会下青年的“反抗”形象:他们反抗消费社会,却又屈服于另一种消费主义;他们期待着毒品的迷幻;期待着性交的激动;期待着摇滚乐队强烈的节奏。他们希望这一切将他们麻醉,将他们从地上托起,然后消失在虚无中……
如果要在这里讨论“富足与厌倦”,首先必须搞清这两个词的意思。进行任何讨论的先决条件都是澄清定义,这里也不例外。如果我们抓住了一个词的历史、内涵和其派生的意义,就能更好地理解由这个词所限定的某些问题。
我们开始注意“富足的社会”(the Affluey)这种说法是在1958年,当时约翰•肯尼斯•盖尔伯利斯写了一本以它为题的书。“富足”(affluence)和“液体”(fluid)一样,都来源于拉丁文动词“fluere”,意为流淌(to flow)。“富足”(affluence)照字面上的意义就是“涌流”(overflow)。但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涌流”可以是一件好事,也可能是一件坏事。如果密西西比河在一次洪水泛滥中“涌流”出它的河堤,就成了一场灾难。但如果一个农夫获得了好收成,打下的粮食从所有装满了的谷仓中“涌流”出来,又无疑是一件好事。这样,由此而来的“富足”就成了一个褒贬不定的含糊词。我们可以用它来指使我们的生活成为一种享受而不只是为了生存而搏斗的丰盛,也可以用它来表示浪费、过量甚至致命的无节制。
“丰盛”(abundance)和“浪费”(superfluity)的意思都没有丝毫含糊之处;尽管从词源来说,它们几乎同出一处。abundance(丰盛)一词来自拉丁文unda,意即波浪,而英语中来自这个拉丁文的一些词至今仍然保有“波浪”的原意,如“undulate”(波动、起伏)和“undulant”(波浪形的)。这样,“abundance”(丰盛)也具有了“overflow”(涌流)的意义,包含反面的意义。一块肥沃的土地能够给我们提供比基本的需要更多的东西,象《旧约》中说的“流淌着奶和蜜的土地”。又假如你去参加一个极为丰盛的晚宴,也许你会把它形容为“酒池肉林”,也就包含了贬意。你是在批评主人大手大脚,寅吃卯粮。
但是如果专指“”(涌流)的反面意义,我们就会想到“superflowous”(多余、过剩)这个词。它和“Affluent”一样,来自拉丁文“fluere”,指无意义的,浪费的。如果你对一个人说。“你去这里是多余的”,你实际上是在说:“你为什么还不走开?”而不是说“有你在这里可真好!”但如果你用“Affluent”(丰富的)来形容晚会上的葡萄酒,却是一种好意。所以,我们在任何时候使用“Affluence”这个词,都应先明白自己指的是一种褒义的、有生气的“丰盛”,还是一种贬义的、令人厌恶的浪费。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ennui”(厌倦)这个词。我们发现它的基本词意比通常赋予它的无聊、不满和厌烦等含义更加强烈。“Ennui”和英文“annoy”(使烦恼、打搅)同出于拉丁文“inodiare”,意为“令人恶心”和“令人憎恶”。
弄清了上述那些词的来龙去脉和互相关系,我们不禁要问:难道浪费不是必然要导致厌烦、厌恶和愤恨吗?果然如此,就应对于我们富足的社会提出某些我们原来不愿正视的疑问。“我们”是指那些建成了工业化的国家,如美国、加拿大和西欧。我们是生活在富足中吗?在我们的社会里谁生活在富足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富足?是一种丰裕的富足还是一种过剩的富足?简而言之,是好的还是坏的富足?我们的富足是否产生了厌倦?富足是否一定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