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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会儿。显然燃烧中的城市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仔细看了古城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转身面对法格斯,脸色看起来有点茫然。

    “您就是这样看的吗?”

    “您是指?”

    “怎么说呢,我指的是任何事情……您所画的东西……”

    “这不过是一幅壁画。这里只是一幢拿故事当装饰品的老建筑物。”

    “我觉得这不仅是一个历史场景。除了古老的气息,还具有现代感,仿佛是……”

    她的话突然打住,并寻找适当的字眼。法格斯等着,看着卡门敞开的领口,少了内衣束缚的丰腴胸脯晒得黝黑,双肩上的细肩带要支撑那袭套装似乎显得有些单薄。

    “恐怖。”她最后说出这两个字。

    法格斯微微笑着。

    “不是恐怖。”他说,“那就只是人生,某部分的人生。”

    此时她眼中的蓝色瞳孔显得格外专注。卡门•耶尔斯肯凝视着他的双眼和嘴唇,企图从中找出对墙上那幅景象的解释。

    “我想,您应该有个……”她突然说,“奇怪的人生。”

    战争画师这次在心里窃笑着。没错,就是如此。即便伊柏•马克维奇和法格斯这类人的双眼曾目睹那么多骇人的震撼场景,对一般的观画者而言,那根本无关痛痒,那就是从未亲临战场的人看到壁画时的感觉。法格斯看着墙上画到一半的水泥玻璃大楼,他更正想法,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那是误以为自己不在战场的那些人的感觉。

    “我的人生不会比您或任何人的更奇怪。”

    她诧异地思索着那句话,摇了摇头,好像在拒绝一个无法接受的说法。

    “我从来没看过画里那种东西。”

    “没看过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

    女人微张着嘴,眼睛依然带着笑意,表情却有点茫然。法格斯注意到那件棉质宽松套装可以修饰她稍嫌宽大的臀部。

    “您一直以来都是画家吗?”

    “不是。”

    “您以前从事什么行业?”

    “摄影。”

    卡门问:“是哪种摄影?”法格斯指了指依旧放在桌上画具之间的《战争之眼》。她翻了几页,惊讶地抬起视线。

    “是您拍的照片?”

    “对。”

    卡门继续翻阅作品集。最后她慢慢地合上书,低头思索着。“现在我懂了,”她说。然后环视壁画一圈,定神地看着法格斯,带着质问意味。

    “我所画的,”法格斯说,“是我无法拍摄下来的照片。”

    这时她已经走向墙面,站在逃亡队伍最前面一景的女人旁边,士兵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个女人表情扭曲地张嘴尖叫。

    “您知道吗?您身上有种东西我并不喜欢。”

    法格斯谨慎地莞尔一笑。

    “我想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那就是我不喜欢的地方。就因为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她瞪直着眼凝视着他,眼睛看起来已经不带笑意。一会儿后她再次转过身看着壁画。

    “这画里充满邪恶意味……”

    她看着男孩在被强暴的母亲身旁哭泣的画面。法格斯突然想到,那是一幅角色颠倒的圣殇。之前他从来没想到那点,甚至画那个场景时也没想到。也许需要有个女人、有个有血有肉的真人在场,才能让画面具有完整的意义。就像有一次在普拉多美术馆魏登的《卸下圣体》(Desto)前面,他身旁有个参观者突然心脏病发,在拥挤的观众、医生、前来处理尸体的护理人员、担架和氧气筒之间,那幅画和展览厅意外地别具意义,犹如沃尔夫•福斯特尔[4]的一种“偶发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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