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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冉蒂里采石场
是知道我们冻得这副模样,一定会为我们打开大门的。

    我们走得快的话,还可以抵御寒冷。可是维泰利斯气喘吁吁,步履困难,他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好像则奔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似的。我跟他说话,他也不应声,只对我吃力地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我们从乡村又回到了市区,也就是说,我们在两道墙中间走着,墙头上稀稀落落的挂着几盏路灯,晃来晃去,发出破铁片的响声。

    维泰利斯站住了,我知道他真的走不动了。

    “我去敲人家门好吗?”我问。

    “别去敲,人家不会给我们开门的,这儿住的都是花农和菜农,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起来呢,还是往前走吧!”

    维泰利斯是力不从心了,他仅仅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得歇一歇,”他说,“我支持不住了。”

    刚巧在一道栅栏上有一扇敞开的门,栅栏里堆着一大堆肥料,堆得比栅栏还高,这种景象在菜农家是常见的。风吹着吹着,把覆盖在上面的第一层麦秸吹干了,撒了一地,路上和栅栏脚下堆了厚厚的一层。

    “我在那儿坐一下。”维泰利斯说。

    “您以前说过,假如我们坐下来,就会挨冻起不来了。”

    维泰利斯不回答,他示意我捡起麦秸,堆在门口。与其说他坐下,还不如说他是倒在草垫上了。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浑身哆嗦。

    “再拿点麦秸来。”他对我说,“这肥料堆可以给我们挡风。”

    肥料堆可以挡风,一点不错,但它不能避寒。我把所有能捡来的麦秸堆成一堆,然后走到维泰利斯身边坐下。

    “紧紧靠在我身上。”他说,“你把卡比放在胸口,它会给你一点热气。”

    维泰利斯是个有经验的人,他懂得:在我们这种境况下,寒冷可以把人冻死。他之所以敢冒这个风险,一定是因为他已累得筋疲力竭了。

    他的确累垮了。半个月以来,他每晚都是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躺下的。他因长期的挣扎、缺衣少食和年迈体衰而耗尽了气力。这最后一次的劳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使他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

    维泰利斯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吗?我压根儿不清楚。当我抱着麦秸回来紧靠他的身子时,我觉察到他贴着我的脸亲我。唉!这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我。

    轻微的寒冷会使那些上床睡觉的人打个哆嗦,暂时赶走了他们的睡意;持续的严寒会把露天歇宿的人们冻僵。我们的情况就是这样。

    我因极了,刚把自己的身体靠着维泰利斯蜷缩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合上了。我想使劲睁开眼睛,但不顶事,只好拼命掐自己的胳膊。可是,我的皮肤已经麻木,尽管我使劲地掐,也只是稍稍感觉有点痛。忽然,我的心头感到一种震动,它使我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知觉。维泰利斯背靠着门,困难而又急促地喘着断断续续地粗气。卡比夹在我的两腿中间,贴着我的胸口,早已睡着了。北风不停地从我们头顶上刮过,把碎麦秸掷捲到我们的身上,好像枯叶从树上坠落下来一样。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近处,远处,四周,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沉寂使我害怕起来了。我害怕什么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一种模模糊糊的恐惧掺杂着哀伤,使我双眼充满泪水,我似乎觉得要死在这里了。

    一种将要死去的念头,把我带回了夏凡侬。可怜的巴伯兰妈妈!在死之前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家了!再也见不到我的菜园了!这时候,出现了一种我无法说清楚的奇怪的幻想,我发现自己正在这个菜园里,太阳欢乐地、暖融融地在天空照耀着,长寿花开着金黄色的花朵,树林中的山鸟啁啾婉转,小溪欢唱着在卵石上流过,巴伯兰妈妈正把刚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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