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农
脂;各种小鸟,如乌(春鸟)、莺和燕雀唱着春日之歌,飞来飞去,这一切说明:我们那时仍然置身于乡间而不是在闹市之中。
我就这样生活在这块小小的河洲谷地上,从那以后,它已发生很大的变化。可是从我和它接触的那一天起,它就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我是画家,我要为它画上一道垂杨的屏幕,连一棵树也不会漏掉:那粗大的柳树和多刺的醋栗,它们植根在腐烂了的树干里,却依然能把枝梢染成一片绿色;那古堡前的缓坡,我们经常用单脚在上面欢乐地滑行;还有鹤鹑岗和它的风车;圣爱莱纳宫殿和它的洗衣女工;制革作坊和被它污染了的河水;还有圣安娜庄园和在庄园里耕作的可怜的疯子,他们经过你身边时一味向你傻笑,晃动四肢,半张着嘴,露出寸把长的舌头,扮着奇丑无比的鬼脸。
在我们散步时,丽丝自然不说话。多么奇怪,我们不需要语言,我们四目相视,用眼睛就能很好地猜透对方的心思。因此,我也用不着对她说话了。
我慢慢地恢复了气力,觉得可以在园子里干些活儿了,我焦急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我急切地要为别人做别人曾为我做过的事,我要尽力为他们于活,报答他们所给予我的一切。但我从来没有干过活,长途旅行固然是辛苦的,然而那不是一种要求毅力和专注不二的连续性劳动。不过我仿佛觉得,我会劳动得很好,起码我会拿我眼前和周围的人做榜样,勤快地劳动。
现在是紫罗兰在巴黎上市的季节,阿根老爹那时种植的正是这种花。满园的紫罗兰,红的,白的,紫的,按颜色排列在温室里,看去好像一排排花的行列,这一行全部是白色的,旁边另外一行全都是红的,这确实令人赏心悦目。到了晚上,在温室的玻璃窗重新关闭之前,园子里散发着浓郁的花香。
根据我体弱无力的情况,人们分配给我的工作是:早晨在霜冻过后,将玻璃窗取下;晚上在降霜之前,再将玻璃窗装上;白昼我得盖上褥草,以防强烈的阳光晒伤花卉。这点活儿既不难也不重,但很费时,每天我必须将数百个窗户翻动两遍,并且根据太阳光的强弱,注意开启或遮盖。
这一段时期,丽丝待在畜力水车旁,这畜力水车是用来提取灌溉必需的用水的。当戴着皮制眼罩的老马科科德目转圈转累了而放慢脚步时,她便用一根小鞭子轻轻拍它一下,促使它加快步子。她的一个哥哥把水车提上来的水一桶桶倒在畦里;另一个哥哥在畦里做他父亲的助手。大家各尽各职,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在我的家乡,我见过农民劳动的情景,可是对巴黎郊区的花农在劳动中的专注、热忱和强度却一无所知。他们在日出前早就起床,很晚才上床睡觉,一心扑在种花上,只要有力气,他们就终日辛勤劳作。我也翻过地,但是对庄稼人只能让自己片刻不息地劳动,才能有收获的道理,那是根本不知道的。我现在正是进了阿根老爹的好学堂。
我已经复元,他们不再让我老干温室的活了,我高兴地跟着他们种一点东西。更使我心花怒放的,是亲眼看到种植的作物茁壮成长。那是我的杰作、我的财产和我的发明创造!它使我产生了一种自豪感。事实证明,我也是个能干点正经活儿的人。而更使我感到欢快的,是我体会到了辛勤劳动的代价。新的生活虽然给我带来了劳累,然而我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勤劳的生活,它和我过去的吉卜赛人式的流浪生活几乎完全不一样。现在,我不用象从前那样四处流浪,也不用艰辛地在大路上徒步奔走。我如今置身在园子的围墙之中,从早到晚辛苦地劳动着,汗流浃背,一手提着喷水壶,光脚走在泥泞的垅畦里。但是在我的周围,人们也都在辛苦地干活。阿根老爹的喷水壶比我的更重,他的衬衫比我们温得更厉害。辛苦中体现出来的平等对我是很大的宽慰,而且我在这里过上了我以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