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马西亚的忧惧
个人从他被拘留到公开受审,是不许超过一天、至多也不能超过两天的。
我要等多久才能出庭受审?这是我自己解答不了的问题,也是我向这个看上去不象凶神恶煞的狱卒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他表示愿意回答我,说我第二天准可以上法庭。
但我的提问也引起了他向我提问的兴趣。既然他回答了我,我不也该回答他才公平吗?
“那您是怎样进教堂的?”他问我。
我的回答实际上是一种异常激烈的无辜者的抗议,他看看我,耸了耸肩。后来,因为我反复地向他重复我压根没有进过教堂,他便向门口走去,又瞧瞧我,用压低的声音自言自语说:
“伦敦的这帮小子确实堕落了!”
他的话使我感到惊慌不安。虽然这个人不是审判我的法官,但是我很想让他从我的声明、从我的眼神中相信我是个无辜的人,他本该看出我不可能是个作案的人!
要是连他都说服不了,那我还能说服法官吗?幸亏我有见证人,他们会替我说话。如果法官不听我的,至少他得听证人的话,相信能证明我无辜的证词。
我必须有旁证,我能弄到这些旁证吗?
在我知道的关于囚犯的故事中,有一个说到人们用各种办法和被关押的人取得联络:他们把纸条藏在从外面带进去的食物中。
马西亚和博勃,他们可能会采用这种办法。当这种想法在我头脑里闪过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掰碎了我的面包,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和面包一起送进来的还有土豆。我也把土豆捣得稀烂,仍然连一点碎纸片也没有见到。
显然马西亚和博勃并没有什么事要对我讲,或者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不能对我讲什么。
我只好等到第二天了。我尽可能地使自己不要太悲伤。不幸的是,我无法做到。哪怕我寿命再长,到了我头发、胡子都雪白的时候我也决不会忘记我所度过的这一夜的可怕情景,它将如同刚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唉!我是多么愚蠢,竟然不相信马西亚的预感和担忧!
第二天一早,狱卒进了我的牢房,送来了一罐水和一个脸盆。他说,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建议我梳洗一番。他告诉我,根据他的看法,出庭的时候,有一副体面的样子,是被告替自己辩护的最有效的手段。
我梳洗完毕,再也不能老待在原地不动了,我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在牢房里转来转去。
我本该好好准备我的辩护词和马上要当庭口答的问题,然而我思绪太乱,我所想到的都不是我此时此刻所面临的现实问题,而仍然是各式各样的使我感到痛苦的、自己做下的愚蠢得可悲的事情,它们在我的头脑里旋转,象魔灯上的怪影一般。
狱卒又回来了,让我跟他走。我走在他的旁边。在穿过好几条走廊之后,我们来到一扇小门的面前,他打开了门。
“进去。”他对我说。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我听见了一片混杂的嗡嗡声。进了门,我被带进一个很小的讲台里面,我终于在法庭中间了。
尽管我被一种恍惚的、不知所措的神思所困扰;尽管我感觉到额角上的青筋在暴跳,好像就要崩裂似的;但我还是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清清楚楚、完完全全地看见了我周围的一切:审判厅和满厅的人群。
这个厅很大,天花板很高,窗户也很宽敞。大厅分成用本栏杆隔开的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法庭;另一部分是好奇的听众席,也就是旁听席。
法官坐在最高的那只台子上。在他前面稍低一点的台子上,坐着另外三个人,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中间一个是书记官;一个是处理罚金的财务官;另外一个也是法官,这种法官在法国叫做检察官。在我站立着的小台子前面,有一个穿长袍、戴假发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