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奥斯蔓大师就是我
人肃然起立。
无需转身,我便明白他已来到,荣耀的苏丹陛下,世界的庇护。
“去雅先生家里,和他的遗孀聊一聊,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没有送哈尔瓦糕。赶紧回来把消息告诉我。”
“你有什么口信要给哈桑吗?”我说。
我觉得很尴尬,不是因为问了这个问题,而是说话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叫住哈莉叶,掀开她手里那只瓶子的盖子。“噢喔,”我说,“加开心果的粗麦哈尔瓦糕。”我尝了一口,“他们还掺了酸橙。”
看到谢库瑞冲我甜甜地微笑,仿佛一切事情都在照计划进行着,这让我很开心。
我一把抓起我的包袱离开。还没走两步我就看见黑在马路的尽头。他刚从岳父的葬礼回来,从他容光焕发的表情看来,这位新丈夫还挺满自己的生活。为了不破坏他的好心情,我离开马路,钻进一排树丛,然后穿越吊死犹太人的花园,他妹妹就是著名的犹太医默谢•哈门的情人。每当行经这座让人联想起死亡的花园,我都会感到无限忧伤,以至于总是忘记我得负责替这栋房子找个买主。
亡的气息也弥漫在高雅先生的家中,但没有激起我任何的忧伤。我可是艾斯特呢,进出过千万间房子,认千百个寡妇;我知道失去丈夫的年轻女人们,若不是沉浸于挫折和痛苦,就是充满愤怒与抗拒(不过,所有这些折磨谢库瑞都经历过)。卡比叶选择了愤怒的毒药,我明白这有助于加快我工作的进程。
如同一切命运乖舛的骄傲女人,卡比叶自然会怀疑所有访客都故意挑她最悲惨的时刻来可怜她;甚至更恶毒的,来见证她的痛苦,并暗自欢喜自己的境况比她好多了。因此,她不与宾客多寒暄,抛弃任何花言巧语,直接切入话题。艾斯特今天下午来有何贵干,为什么要趁卡比叶正准备小睡一儿以缓解悲痛的时候来访?我知道她对最新的中国丝绸和布尔萨手帕毫不感兴趣,所以甚至不用假装解开包袱,便直接切入正题,转达泪人儿谢库瑞的挂念。“你的哀伤谢库瑞感同身受,但一想到她竟然无意间冒犯了你,不禁更加深了她的痛苦。”我说。
卡比叶高傲地承认自己没有问候谢库瑞,没有登门拜访表示哀悼,或与她一同哭泣,也没有做任何哈尔瓦糕派人送去。她的骄傲背后,隐含着丝藏不住的得意:很高兴有人察觉到了她的愤恨。逮住这一点,你们机敏的艾斯特企图从中挖掘出卡比叶愤怒的原因和始末。
没过多久,卡比叶便承认她对已故的姨父大人极为不满,原因是他所编辑的手抄绘本。她说她丈夫,愿他安息,并不愿意为了多赚几枚银币参与书本制作,但是姨父大人却说服他说这个计划是苏丹的旨意。虽然如此,她的先夫察觉到姨父人雇他镀金的图饰,渐渐从简单的装饰插画发展成为完整的图画,不仅这样,这些绘画还包含了法兰克异端邪说、无神仰,甚至亵渎神圣的痕迹。渐感不安,并开始分不清是非对错。远比高雅先生还要理智和谨慎的卡比叶小心地补充道,所有这些疑虑并非一夕之间迸发,而是逐渐产生。由于可怜的高雅先生从不曾找到任何公然渎神的证据,只好把自己的担忧视为空穴来风,抛在脑后。此外,他透过更加虔诚来让自己心安,从不错过艾尔祖鲁姆努斯莱特教长的任何一场讲道,要是没能及时做祷告他就会从心底感到不安。他明白画坊里几个混蛋嘲笑他对信仰的全心奉献,但更深知他们无耻的讥笑源自于嫉妒他的才华和技艺。
一颗豆大、晶莹发亮的泪珠从卡比叶湿润的眼睛滑下脸颊,这一瞬间,你们好心肠的艾斯特下了一个决定,要尽快帮卡比叶找一个比她亡夫更好的丈夫。
“先夫并不常我讲他的这些忧虑。”卡比叶谨慎地说,“根据我所记得的,把它们拼凑在一起之后,我得出了结论,所有落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