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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女人在内,都是要喝酒的。但是像这样无缘无故地喝酒,爷爷还不曾有过。

    老人家向孩子投来一种疏远、奇怪而粗野的目光。他的脸热辣辣的、红红的,当他认出外孙时,他的脸更红了。满脸通红通红的,但马上又变得煞白煞白的。爷爷慌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啦,嗯?”他将外孙搂到怀里,低声说。“你怎么啦,嗯?你怎么啦?”

    除了这句话,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的慌张不安,引起了外孙的慌张不安。

    “你病了吗,爷爷?”孩子担心地问。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爷爷含含糊糊地说。“你去吧,去玩一会儿。我在这里烧火呢,真的……”

    他几乎是把外孙一把推开,好像他再也不管世上的一切,又转身去烧起火来。他跪在那里,头也不回,哪里也不去望,只是烧火。老人家没有看见,外孙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会儿,就朝着正在劈柴的谢大赫玛特走去。

    孩子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会儿院子里是怎么回事。直到他走到棚子跟前,才注意到有一大堆鲜红鲜红的肉堆在一张兽皮上。那张兽皮毛朝下摊在地上,兽皮边上还流着一道道模糊的鲜血。远处,在扔脏东西的地方,狗一面呜噜呜噜地哼叫着,一面撕食扔掉的下水。在肉堆旁边,有一个大块头、黑脸膛的陌生人像块大石头一样蹲在那里。这就是科克泰。他和奥罗兹库尔手里都拿着刀在割肉。他们心安理得、不慌不忙地将分割开的带骨头的肉分几堆放在摊开的兽皮上。

    “美极啦!这气味多好闻啊!”粗壮的黑脸汉子一面拿了一块肉闻着,一面瓮声瓮气地说。

    “拿去,拿去,放到你那一堆里吧,”奥罗兹库尔很大方地对他说。“这是天赐美味,迎接你的光临。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得到的。”

    奥罗兹库尔说这话时不住地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他时常站起来,抚摸几下他那胀鼓鼓的肚子,他好像吃得太饱了,并且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他又是哼哧哼哧地喘粗气,又是仰头,都是为了缓气。因为得意和醉酒,他那像奶牛乳房一样的肉嘟嘟的脸变得油光油光的。

    当孩子看到棚子墙根下带角的鹿头时,不禁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砍下来的鹿头就扔在土地上,地上是一片片黑糊糊的血迹。这鹿头很像被扔在路旁的一块带树枝的木头疙瘩。鹿头旁边还放着四条带蹄的腿,是从膝关节处砍下来的。

    孩子胆战心惊地望着这一可怕的场面。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面前是长角鹿妈妈的头。他想跑开,但是两脚不听使唤。他站在那里,望着血肉模糊、已无生气的白色母鹿的头。就是它,昨天还是长角鹿妈妈,昨天还在对岸用和善而亲切的目光望他;就是它,昨天他还在心里跟它讲话,求它用角送一只带铃裆的神奇的摇篮来。这一切一下子就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堆肉、一张剥下来的皮、折断的腿和扔在一旁的头。

    他是要走开的。可是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不懂,怎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的。那个正在割肉的粗壮的黑汉子用刀尖从肉堆里挑出一块鹿腰子,递给孩子。

    “拿去,孩子,到炭火上烤一烤,才香哩!”他说。

    孩子动也没动。

    “拿去吧!”奥罗兹库尔吩咐说。

    孩子木然地把手伸了过去,他还是站在那里,冰冷的手里握着还很热乎、很软和的长角鹿妈妈的腰子。这时候,奥罗兹库尔抓住鹿角,提起了白母鹿的头。

    “嘿,好沉啊!”他掂了掂鹿头说。“单是鹿角就够重的了。”

    他将鹿头侧着放在木墩上,抓起斧头就来劈鹿角。

    “这鹿角真不差!”他一边说,一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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